“好了,為人處世什麼的,我跟你講也是白講,你得自己從人與人的來往中領悟。今天本來是來看看你過得好不好的,既然還行,我就不耽擱你了,等下次有了時間,咱倆再聯係吧。”

於軍走了,嚴洛晨心裏一陣失落,於是對張孝廉更加沒個好臉色。

老梁見嚴洛晨不高興樣子,暗暗告誡他,“心有不滿也別露在臉上,人心都隔著肚皮,小心自己被整了也不明白怎麼回事。”

事實證明老梁說的話一點沒錯,就在第二天,嚴洛晨的工作量就突然加大了,那些工友都有意似的躲著他,連老梁都無奈地歎著氣跟另外的工人搭檔抬貨,不跟他一起了。好多重量明顯一個人搬不動的大箱子都留給他一個人,那兩個偷懶的慣犯就站在邊上雙手抱胸盯著他,名曰監視,以免他再次偷懶。

嚴洛晨懂了,這明擺著是張孝廉在整他。

嚴洛晨走到正在清點貨物的張孝廉麵前,指著那些又大又重的箱子對他說:“張主管,能派個人跟我一起搬貨嗎?”

張孝廉手裏在寫記錄,頭也不抬地說:“你不是說我的眼睛隻長在你一人身上嗎?好啊,我今天就不盯著你了,你自己幹去。有什麼事也別來找我,我沒功夫招呼你。”說完伸手要扒開他,朝另一邊走去。

嚴洛晨黑著臉再次攔在他麵前,“張主管,你故意針對我是不是?就因為我昨天當著那麼多人的麵駁了你的麵子?你也太無聊了吧。”

張孝廉狠狠地合上本子,眯眼瞪著他,“我就是無聊了怎麼辦?你以為你是誰啊小子?別看我就一倉庫管理員,可我要是在這兒整死你都沒人敢管我你信不信?在這做事的每一個人,看見我都得叫一聲張老大。就你?也不看看自己幾斤幾兩,也敢跟我叫板,不整死我就不姓張。”得意地笑了兩聲,“除非你小子不幹這份活兒,不然就有你受的。”

嚴洛晨是那種對方越壓迫他,他就越是倔強不低頭的人,張孝廉這麼一番威脅恐嚇的話哪兒能嚇住他,反倒把他骨子的反叛勁兒給激發出來了。

“是嗎?看不出來你一個小矮子還這麼厲害。我看你也就隻會欺負老實人而已,我同屋那兩個厲害的角兒,你可不敢跟他倆這麼說話吧!”洛晨的身體隻有172,不算高,但在164的張老大麵前,是挺高的了。見他臉色發狠了,嚴洛晨譏諷地笑了笑,說:“也無所謂,我的確是得罪不起張老大。跟你這種人講道理求情根本就是白費口舌!”說完,邁著慵懶的步子走回集裝箱貨車那邊。

看著嚴洛晨滿是蔑視地走開,張孝廉並沒有做出像他放出的狠話“不整死你我就不姓張”的行動,反而氣得隻喘粗氣,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嚴洛晨咬著牙彎腰去搬箱子,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把箱子抗在了肩上,一步一步沉重地、時而蹣跚一下地朝倉庫裏走。經過張孝廉身邊時,看著他那得意的嘴臉,嚴洛晨臉上強作出一個笑來,心裏卻恨不得把手裏的箱子砸到他臉上去,想著早晚要揪住他的小辮子,給他一點顏色看看。

一天下來,嚴洛晨的手心都被磨破了皮,還起了兩個血泡,渾身散架一樣酸軟發疼。洗澡的時候真不方便,期間還弄破了一個血泡,流了很多血。嚴洛晨幹脆一不做二不休,把另外一個也戳破了,隨便貼了個創可貼了事。

淩晨三點多,嚴洛晨沉在黑色的夢中,忽然被一道亮光刺醒。

嚴洛晨他們的寢室窗戶設計得有些高,而嚴洛晨的床位就正在窗戶邊上,還正對著中央位置,加上挨著倉庫很近,所以要是半夜有貨到,卡車倒車的時候,車燈就會照進來,嚴洛晨因此經常被照醒。

嚴洛晨無奈地坐起來,看樣子今天又有貨到了。雖然睡得正熟的時候被鬧醒很糾結,不過他今晚正好要上廁所,也就沒怎麼覺得惱火。下了床才發現對麵床鋪的兩個工友不在,嚴洛晨轉頭看了一眼他下鋪的老梁,他睡得死死的,還打鼾呢。

嚴洛晨抓抓已經長成板寸的頭發,打著哈欠拉開門去上廁所。

廁所和浴室就在倉庫正門的左邊,站在廁所門口就能很清楚地從側麵看見倉庫大門。因此嚴洛晨從廁所出來的時候,借著車尾的燈光,恰巧看見張孝廉和他同屋的兩個工友,正從倉庫裏往車廂搬貨。

嚴洛晨一陣疑惑,現在又不是白天,賣場已經關了門,不需要出貨吧?而且,賣場裏出貨不是一直用超市專用推車的麼?那張孝廉他們是在幹嘛?

突然一個念頭闖進腦子裏,嚴洛晨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