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淮深深皺起兩道濃眉,微低下頭,似乎很糾結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

“說不出來嗎?”嚴洛晨冷哼一聲,“周淮,我現在才真的覺得你是個偽君子。”

街道盡頭傳來一群摩托車的聲音,間或夾雜著高亢的口哨聲和吆喝,車子上還綁著音響,激昂顫抖的金屬音樂在寂靜的夜裏震耳欲聾。

“不是那樣。”周淮忽然抬起頭,目光炯炯,胸口起伏很大,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一樣,“你想知道我怎麼想的對嗎?好,那我就告訴你。我接近你完全是因為……”

數十輛摩托車的轟隆和響徹天一般的重金屬音樂呼嘯而過。

那群年輕人消失在文華街的盡頭,轉了個彎,駛進人民大道,直到嚴洛晨和周淮再也聽不到任何聲音。

嚴洛晨眨眨眼,蹙眉,“操,這群小混混。你後麵說什麼了?我沒聽清,再說一次。”

周淮從那群摩托車消失後陷入了猶豫和迷惘,低垂著視線沉默著,似乎沒有聽到嚴洛晨的追問一般,猶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

嚴洛晨看看手機,已經三點過了,他煩躁地收起手機,十分不耐煩地轉過身,“算了,我快累死了。”深呼吸了兩次,“總之我告訴你,你要是對我有什麼想法,勸你趁早打消。我是喜歡男人沒錯,但我唯獨就是不會選擇你。”說完,走向回家的方向。

周淮抬起頭,看著嚴洛晨倔強堅定的背影,微微蹙著眉峰,幽暗的眼神裏漂浮著難以言說的痛苦和寂寞。他似乎掩藏了很多心事,渴望傾訴,但卻又無從說出口。微不可聞地輕歎一聲,垂頭喪氣地跟在嚴洛晨身後,深深凝視他,擱著七八米遠的距離慢慢走著,一步一步,始終無法追上去與他並肩。短短的距離,於他而言,充滿了艱辛。

周末到了,嚴洛晨不必到酒吧。白天美美的睡了一覺,起來的時候已經下午兩點多。周淮不在屋子裏,沙發上的夏涼被疊好了放在上麵,小餐桌上放著一小鍋煮得糯糯的白粥,希稠度剛剛合適,溫度也正好不溫不燙,還有一碟用醬油、陳醋和薑蒜幹辣椒末醃的黃瓜。

看來是周淮做的。

“他還真是了解我啊!”

嚴洛晨刷牙洗臉後出來,正拿著碗盛稀飯,腦子裏忽然咯一下,瞪大的眼睛裏有著濃濃的懷疑,慢慢放在碗和勺子,跌坐在凳子上,穩了穩心神,嘴裏低喃著不可能。

嚴洛晨夏天喜歡吃稀飯,頓頓吃都不會膩,除了稀飯配炒菜和涼菜,他什麼都吃不下。變成洛晨以後,他這些年大部分時間都跟苗雨和林花花一起吃,可他們倆都不曾注意他這方麵的習慣。而且,為了怕周淮看出破綻,他甚至克製自己這些天不煮稀飯,也不做常做自己特別喜歡的那幾道菜。可是周淮怎麼一做飯就迎合了他多年來的幾乎刻骨的習慣呢?可這看起來,顯然是他特地為他而做的,會有這麼巧合的事情?還是說,他隻是以前照顧“嚴洛晨”照顧得成了習慣,所以下意識就做了他喜歡的東西呢?

嚴洛晨雙手手肘擱在桌上,捂著臉撐住頭。

他有些擔心,可仍舊安慰自己,也希望周淮是出於最後一個原因才做了這頓飯。

抬起頭看看桌上的東西,嚴洛晨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他真的好幾天沒吃到過糯糯的稀飯了。終於還是抵不過食物的誘惑,將稀飯和黃瓜一掃而光。

到校的時候剛好晚上九點整,大學生們剛好晚自修下課,教室樓道裏隨處可見打鬧的青春男女。嚴洛晨嘴角含笑看著這些學生,還是忍不住會羨慕一下,可想到自己現在也差不多是個大學生時,羨慕的心情便會被心願正在實現的喜悅所取代。

嚴洛晨他們班的教室在是大四三班的,爬上五樓的時候,又遇到一群男孩子,大概五六個吧,勾肩搭背,正一邊走一邊商量晚上要聯機打敗什麼什麼團體,鬥誌昂揚,看樣子應該是一個寢室的。嚴洛晨靠牆站住,讓開過道讓這幫小子先過。沒想到就在跟他們錯身的時候,有個小個子男生突然驚訝地指著嚴洛晨驚呼了一聲。

“誒?你不是洛晨嗎?”

伴著這聲驚呼,其他幾個男孩都站住腳,先是好奇地打量了幾眼,而後就都驚訝地叫起來:“真的誒,真的是洛晨。”

嚴洛晨一頭霧水,怎麼這幾個小孩子會認識他?就算洛晨以前是在這所大學念的書,可對這幾個孩子來說,他四年前已經畢業離校了,根本就不會跟他們認識。

“你們是誰啊?”

最先認出洛晨的小個子男生很興奮地笑說:“洛學長肯定不認識我們,不過我們可都認識你,不光是我們幾個,我們全班都知道你。”

“是啊。”另一個胖子扶了扶深度眼鏡,進一步解說:“學長還記得羅教授嗎?他現在教我們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