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重修愛濟小學,捐款彙給誰(1 / 2)

骨肉分離30多年的重逢計劃泡湯,我叔叔原有的心髒病一下又犯了,回到台北,就住進了榮軍醫院。醫生的結論是:“不能勞累和生氣,否則,會隨時引發致命的心肌梗死……”

叔叔的秘書把情況告訴了爺爺。

我爺爺在電話裏很幹脆地說:“什麼事想開點,別動不動生真氣,就他這脾氣若是在大陸,早氣死九九八十一回了。”

三個月後,我叔叔出院了。身體狀況大不如以前,有時需要坐到輪椅上。他似乎感到自己來日無多,就又給我爺爺打了個電話:“爹呀,我老是累,好做夢,夢見回到了你身邊,回到了老鷹崮……”說著說著就哭了。

“瞎說什麼?咱爺倆還沒見麵呢。等上邊政策鬆些的時候再說。”

“爹呀,我上次說的要為家鄉辦的事,還是得辦呀。”

“這才像老二嘛。”我爺爺高興地問,“那你想辦什麼事呢?”

“還記得我上學的愛濟小學吧,我想捐筆錢給他們。”說著說著又抽泣起來。叔叔說,他一生清貧,辛苦積攢了約幾十萬台幣(合人民幣30萬),如今兒女均已學成獨立,都用不著,就想為家鄉……“好事,這是好事!”我爺爺馬上喊道。接著,我爺爺告訴他愛濟小學解放後就換名了,現在是縣實驗中學。又說,此事重大,容再三斟酌。

這樣的大事我爺爺肯定與我商量。很快他又把我叫到了老家。

這時,祈安哥提出了一個問題,挺尖銳的:“爺爺,我看這事要冷靜。一、愛濟小學已不複存;二、現在的縣實驗中學是全縣最好的中學,縣裏也重視,整天撥款,根本不缺錢。我倒想,俺叔叔這錢不如捐給最需要的學校,就像那崮下村小學。”祈安哥說著說著動了感情,“憑什麼城裏的孩子上那麼好的學校,農村的孩子就上差的學校。好學校的孩子將來可以考好大學,差學校的孩子日後隻能是種地。這太不公平!照這樣下去,到了下幾代還是不平等。當年,我隻上了五年級……”

祈安哥的公司雖有了很大規模,但他一直怨恨自己上學太少,他隻上到五年級就輟學了。這其中既有當年的政治原因,也有經濟原因。

“你別說,祈安的話我愛聽,像我的孫子。”爺爺表態了。他最後說:“不行就把錢使在崮下村小學。正好,可解決附近七八個村的上學問題。”

“可叫崮下村中心小學。”我說道。

“不,還是叫愛濟小學。人老了有個懷舊心理。”最後證明,我爺爺說得對,我叔叔也堅持叫愛濟小學。

把這意見給我叔叔一說,叔叔當即同意了:“好主意,自古救窮不救富……”

最後,他爺倆還商定:可以立個紀念碑,但隻許這樣寫:愛濟小學原學生,王續蔭捐建。別的什麼不注。同時,愛濟小學四個字,由我爺爺書寫。

消息很快就傳出去了。在上世紀八十年代初期,這在30萬元可是筆巨款。

分管教育的縣委副書記來了,很殷勤的到縣政協看望我爺爺,言談話語間,很是關心款子什麼時候到位。

縣教育局長來了,請我爺爺到的德順樓。那個時候的德順樓雖然還沒有上“臨朐全羊”,但已承包給個人(後在1991年被祈安哥一次性買斷至今)。飯菜十分豐盛,據說上了當時還很稀罕的鮑魚。

縣實驗中學的校長也來了,這校長走的是人情路子,七拐八拐,居然續上了他的一個大爺早年曾在山上跟我爺爺幹過,說是個機槍手雲雲,可我爺爺卻怎麼也想不起來了。

這些人一客氣,反而引起了我爺爺的警覺。有一天差不多半夜,他把電話打到了我單位宿舍的傳達室(那時,電話尚未普及),和我關係甚好的傳達室大爺又去家裏叫的我。

“爺爺,什麼事,深更半夜……”

“大事,我琢磨著……”他把縣裏的表現說了一遍,又說,“這麼一搞,我反而不放心。要是把錢打了過來,他們不辦正事怎麼辦?要是讓他們吃了喝了怎麼辦?你不知道,這位副書記夠貪的,”爺爺隨即壓低聲音,“你祈安哥要上個水泥廠,他百般刁難,話裏有話的說他兒子出國留學需要點錢……”

咦?瞧這塊老薑,夠辣的……“說得好,爺爺,防人之心不可無啊。棗莊已經發生過這種現象了,將台胞捐的錢用來辦公司和蓋宿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