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陽和寧笏立即愣住,今天居然是蘇宜開百花會的日子,他們居然把這茬給忘了!於是也顧不上去昌王府盯梢,立了店門,速度往莫名湖去。
莫名湖之所以為莫名,傳說是不知多少年前,一場雷雨之後突然出現了這麼一個湖泊,這讓魏都百姓深感莫名其妙,於是幹脆起名叫莫名湖。此湖經過了數百年的滄海桑田,早已經由一個池塘大小的水坑神奇地變成了占地數十畝的大湖,又因為處在皇城中央,於是更被譽為龍津鳳液之池。每當宮中為顯君臣關係親近,便會在此舉行春秋遊園會一類,故而也有“禦園”之稱。
進到園內,數百種鮮花已經被布置完好,許多手執兵器的兵將四處巡視,興許是多年不曾舉辦這樣公開的盛會的緣故,百姓們摩肩接踵,顯得興致極高。而湖中心一座曲廊連接的廊台之上,已經用百花搭建起一座佛台,上擺著香案燭台,幾名袈裟僧人盤腿坐在上方。
佛台下擺著十來張錦凳,全都側對著湖岸,兩邊皆是官服束帶的文官武將,最當中坐著一人,二十四五歲年紀,頭上係著紫金冠,身上披著紫金袍,麵廓俊朗,劍眉星目,唯獨鼻子有點微勾,顯得十分陰鷲。
這時身邊正有人道:“福王爺此番請來番外高僧念經講法,但願聖上能夠轉危為安。”又有人低聲接口:“哪裏是什麼誠心祈福?不過是做給人看的罷了!有這份閑心在這裏做樣子,還不如將駐紮在城外的兵馬退了,也免得聖上憂心。”
岸上眾人私底下都開始議論紛紛,有說蘇宜好的,也有說其不忠不孝的,總而言之正應了那句話:嘴長在別人身上,怎麼說也由不得自己。
“座中那個人肯定就是蘇宜。”寧笏聽了片刻,這麼說。
慕陽並不反對,“其實長得還可以。”
寧笏白了一眼她,與她並肩打量起湖中心來。
蘇宜很顯然是個慣於發號施令的人,雖然相隔甚遠,聽不清楚他說什麼,但可以看到他每說完一句話都會緊閉上嘴唇,顯得十分堅定。即使是偶爾微笑,也帶著幾分霸氣,身邊那幾位武將看上去官職並不低,但是被他這麼一襯,明顯就遜味了許多。
按例,這樣的會場開場之前仍會有幾句說辭。這時也許吉時到了,隻見蘇宜上台,以居高臨下姿態說了幾句官話,然後宣布園門口將連續布施粥米半月,以慰蒼生百姓。接著下方諸官連同城中百姓代表單膝跪地高呼千歲,情形十分之正經。
佛台上高僧們已經頌經,蘇宜回到原位凝目傾聽。慕陽因為不能和尚給白眉山帶來的不和諧因素,對於佛禪兩道十分敏感,正要拖著寧笏往別處轉轉來,忽然身後人群一陣騷動,便見有十來個人簇擁著一位十八九歲的少年男子走近。
這男子打扮與蘇宜不相上下,長相也略有些相似,但鼻子卻是直的,隻眉心間有顆細小的痣,較之蘇宜,便又顯得多了兩分稚氣。但他那十幾位隨從卻一點也不稚氣,當先四名身著宮內侍衛服飾,腰挎禦賜鋼刀,隨後兩名太監身著四品官服,手抱拂塵,最後四名又是宮內侍衛,這樣排場,是楚魏齊三國皇宮裏太子出行的儀製,慕陽深知這一套,一眼瞧了出來。兩旁百姓裏有懂事的,此時見了也不免嘶嘶驚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