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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宋詞各有盛衰:北宋盛於文土而衰於樂工;南宋盛於樂工而衰於文土。

北宋有無謂之詞以應歌,南宋有無謂之詞以應社。然美成《蘭陵王》、東坡《賀新郎》當筵命筆,冠絕一時。碧山《齊天樂》之詠蟬,玉潛《水龍吟》之詠白蓮,又豈非社中作乎?故知雷雨鬱蒸,是生芝菌;荊榛蔽芾,亦產蕙蘭。

詞有高下之別,有輕重之別。飛卿下語鎮紙,端己揭響入雲,可謂極兩者之能事。

近人頗知北宋之妙,然不免有薑、張二字,橫亙胸中。豈知薑、張在南宋,亦非巨擘乎?論詞之人,叔夏晚出,既與碧山同時,又與夢窗別派,是以過尊白石,但主清空.後人不能細研詞中曲折深淺之故,群聚而和之,並為一談,亦固其所也。

學詞先以用心為主,遇一事、見一物,即能沈思獨往,冥然終日,出手自然不平。次則講片段,次則講離合;成片段而無離合,一覽索然矣。次則講色澤、音節。

感慨所寄,不過盛衰:或綢繆未雨,或太息厝薪,或己溺己饑,或獨清獨醒,隨其人之性情學問境地,莫不有由衷之言。見事多,識理透,可為後人論世之資。詩有史,詞亦有史,庶乎自樹一幟矣。若乃離別懷思,感士不遇,陳陳相因,唾瀋互拾,便思高揖溫、韋,不亦恥乎?

初學詞求空,空則靈氣往來。既成格調求實,實則精力彌滿。初學詞求有寄托,有寄托則表裏相宜,斐然成章。既成格調,求無寄托,無寄托,則指事類情,仁者見仁,知者見知。北宋詞,下者在南宋下,以其不能空,且不知寄托也;高者在南宋上,以其能實,且能無寄托也。南宋由下不犯北宋拙率之病,高不到北宋渾涵之詣。

皋文曰:“飛卿之詞,深美閎約。”信然。?汕湓湍鸌釕睿勢溲圓慌簧澹父杖嶂針縷之密,南宋人始露痕跡,《花間》極有渾厚氣象。如飛卿則神理超越,不複可以跡象求矣;然細繹之,正字字有脈絡。

端己詞,清豔絕倫,初日芙蓉春月柳,使人想見風度。

一十

皋文曰:“延巳為人,專蔽固嫉,而其言忠愛纏綿,此其君所以深信而不疑也。”

一一

永叔詞,隻如無意,而沈著在和平中見。

一二

耆卿為世訾謷久矣,然其鋪敘委婉,言近意遠,森秀幽淡之趣在骨。耆卿樂府多,故惡濫可笑者多,使能珍重下筆,則北宋高手也。

一三

晉卿曰:“少遊正以平易近人,故用力者終不能到。”

一四

良卿曰:“少遊詞,如花含苞,故不甚見其力量。其實後來作手,無不胚胎於此。”

一五

美成思力獨絕千古,如顏平原書,雖未臻兩晉,而唐初之法,至此大備,後有作者,莫能出其範圍矣。讀得清真詞多,覺他人所作,都不十分經意。?忱罩睿奕縝逭媯凰艘還忱氈惚。逭嬗忱眨牒瘛?

一六

子高不甚有重名,然格韻絕高,昔人謂晏、周之流亞。晏氏父子,俱非其敵;以方美成,則又擬不於倫;其溫、韋高弟乎?比溫則薄,比韋則悍,故當出入二氏之門。

一七

梅溪甚有心思,而用筆多涉尖巧,非大方家數,所謂一鉤勒即薄者。?睹廢省分校燦猛底鄭幸遠ㄆ淦犯褚印?

一八

良卿曰:“尹惟曉'前有清真,後有夢窗'之說,可謂知言,夢窗每於空際轉身,非具大神力不能。”夢窗非無生澀處,總勝空滑。況其佳者,天光雲影,搖蕩綠波;撫玩無斁,追尋已遠。?匾饉忌醺鋅那橄猩ⅰJ穀瞬灰撞餛渲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