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大旭果然來了,還特意打扮一番,像第一次見麵一樣。
“你來了,正好有事和你說。”鯨鯨說著,去背包裏拿離婚協議書。
“你先等一下!”大旭拉住鯨鯨,臉上一副反常的興高采烈模樣,說:“鯨鯨,你陪我去一個地方!”大旭還賣關子,想到了再給她驚喜。
“我今天還有事,沒有時間和……”
“別急著說不行!”大旭打斷她,“落蓮,和我去了,你一定不會後悔!”
大旭說著,已經強有力地拉起鯨鯨出去,把鯨鯨推進公交汽車,汽車在川流不息的街道左拐右拐,鯨鯨的頭一直堅硬地扭向窗外,雖然路旁的高樓大廈也根本不入她的眼。
車終於停下來,鯨鯨抬眼一看竟然是海洋館。
海洋館,這又親切又陌生的地方,多少次懷念那晶藍的海水、可愛的生靈,想到這裏來看看,多少次懷舊那明灣港的一切,想到海洋館來看看,可是,這種無力的替代,對於她消解思念之苦,能有什麼用?反而會使她更加痛苦。所以,雖近在咫尺,但她從來沒有來過。
鯨鯨愣著不動,大旭已經檢了票,推她進去了。
鯨鯨一進園,海洋風情的景致便立即揪扯起她的心,首先是珊瑚園,岩石裝飾作館壁,玻璃鑲嵌作櫥窗,水影波動的燈光打在岩壁玻璃上,各式奇異珊瑚、彩石、魚群,流光溢彩地隔在玻璃櫥窗後麵,不可觸摸。
順著珊瑚園的通道,鯨鯨走到極地劇場,昏暗的劇場裏挨挨擠擠坐滿了觀眾,聚光燈下的池水中,正上演著白鯨王子和人魚公主的舞劇,白鯨王子引導著白鯨做著各種使人歡呼鼓掌的動作,人魚公主擺動著魚尾坐在岸邊觀看,整個劇情不過如此,情節沒有任何變化,白鯨王子毫無驍勇氣度,人魚公主臃腫笨拙,機械地重複著抬胳膊、落胳膊的動作,一共也沒有幾個像樣的舞姿,不過是那頭可愛的白鯨給添了些光彩,比起當初熳珠導演的水劇,平淡得太多太多,平淡得甚至太過於缺乏內容,短短二十分鍾,就已經黔驢技窮了一般地收場了,以美滿幸福開始,又以美滿幸福結束。但是,似乎這場水劇的氛圍就是要這樣安詳寧和,反而讓鯨鯨如此情陷至深。
鯨鯨還沒有看夠,白鯨王子和人魚公主已經帶著白鯨離開了,觀眾頃刻間烏泱泱地退場,鯨鯨被洶湧的人群擠著,走進海底隧道。她站在電動運輸帶上,任它帶著自己千回萬轉地前行。她看到了四周那藍汪汪的水,再一次忍不住心裏的難過。這藍色的水,似乎可以倒影出鯨王的麵容,但卻又那麼模糊不清……
正是暑假,海洋公園的人很多,鯨鯨的心思總不知道在哪裏飄蕩,早就不知道大旭在什麼時候和她走散了。鯨鯨沒有心思去找大旭,自己閑逛。
大旭正相反,他可沒有心思閑逛,到處找鯨鯨,可是滿園都是人,卻根本不見鯨鯨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