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楔子(1 / 2)

阮霽桐,你為什麼要手賤到去推開眼前這扇門?

這是我第一千零一次在心裏這樣問自己,我明明很清楚在這扇門後麵的房間裏麵正在上演著什麼能讓人臉紅心跳的好戲,可我還是親手撕裂了自己小心翼翼維持了三年的希望。

盡管這希望微弱到可以忽略不計,但我需要這一點點的希望來支撐自己活下去,我深知當初決定離開是違心的,從我舍棄宋宇選擇周笛清的那個時候開始就是錯的,終究怪我太貪得無厭,那些虛無縹緲的承諾我卻把它們捧在手心當成寶,如今我反過來被它們狠狠傷害了,火辣辣的耳光一樣打在臉上,昔日的感情因為這一推瞬間分崩離析。

還沒有移民荷蘭之前周笛清就曾對我信誓旦旦地許下承諾,他對天發誓說這輩子隻會愛阮霽桐一個,移民之後我們很快也終於如願結婚了,在這個自由的國度我們不會遭受白眼,在這裏,同性戀和異性戀一樣值得被人尊重,我們可以手牽手大大方方地走在街上,沒有人會覺得兩個男人膩在一起逛街、吃飯、看電影是一道刺眼的風景。

而在中國,同性戀者要想獲得同樣的尊重著實是比登天還難,惡心、變態、艾滋病、離經叛道……各種各樣千奇百怪的負麵標簽都可以隨意貼在我們的腦門兒上。

宋宇不肯給或者說他給不了我這樣鄭重其事的承諾,但是周笛清可以,所以在最後關頭我還是放棄了最愛的人,離開中國,移民荷蘭。

可讓我怎麼去相信那個說過會一輩子隻愛我一個的男人現在正和另外一個陌生的男人在我們一起睡了三年的床上情意綿綿地糾纏在一起?甚至連我的闖入都沒能引起他們的注意。

嗬嗬,看,這場愛,他們做得多麼投入!

雙腳像被灌了鉛一樣挪不動一分一毫,我就這樣僵立在房門口親眼“欣賞”完了自己的合法丈夫和另一個男人之間這場現場直播的激烈性|愛。

完事之後是那個我素未謀麵的男人先發現了站在門邊呆若木雞的我,我沒辦法想象他怎麼可以那麼鎮定地用手肘撞撞四仰八叉地仰躺在床上一臉滿足表情的周笛清示意我的存在的,他甚至連一條床單都沒披就這樣保持著一|絲|不|掛的狀態輕鬆愉快地繞過我去旁邊的浴室裏洗澡。

周笛清在和我視線相撞的刹那我清楚地從他的眼睛裏捕捉到了驚慌和無措,不知道他給出這樣真實的反應我該不該感到慶幸,這樣一個對我苦苦癡纏了五年才最終和我修成正果的男人,這樣一個讓我放棄在中國的一切和他私奔到荷蘭的男人,這樣一個我以為時間會讓我慢慢愛上的男人,卻也是這樣一個深深傷害了我的男人……

“為什麼?”此時此刻我能問出口的也隻有這樣一句單薄無力的“為什麼”而已,更多的我實在無力承受,阮霽桐的肩膀並不寬闊厚實,他最需要的應該是來自另一個人出自真心的關心和愛護。

“桐桐你聽我解釋,我……我……”周笛清慌亂了,他胡亂地抓過散落在地上的衣服、褲子開始往身上套,可無奈他實在太害怕抑或是太緊張,手不停顫抖著,穿了半天也隻是勉勉強強把內褲給套上去了。

我想他也是不希望我看到他那麼獸性的一麵的吧,他說過,床上的事他不會強迫我,隻要我願意和他做這個嚐試他就肯等,可我明明已經把所有我能給的都給他了,他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非要去找外麵的男人來發泄欲望不可?

“你覺得他比我好?”我還是目不轉睛地盯著周笛清看,語氣平淡得像一杯白開水,能做到這麼淡然,天知道我需要用多大的力氣來掐自己的大腿,我隻是不希望被他看扁,他認為結了婚就可以吃定我了嗎?阮霽桐才不是這樣的孬種!

或許是我過於平淡的語氣和表情讓周笛清釋然了不少,他也不慌亂著想要用衣物遮擋身上遍布的青紫痕跡了,同我一樣,他變得異常坦然,坦然地朝我慢慢靠近,坦然地和我四目相對,我隻是不知道他的這份坦然是否也像我一樣是拚了命才裝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