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臉色這麼難看?”姐姐問我,“不舒服嗎?”
我抿了抿唇,並不打算隱瞞,於是點點頭告訴姐姐:“有一點。”
“哪裏不舒服?”姐姐一聽就有些急了,忙伸手貼上我的額頭來探溫度,生怕我是著涼發燒了。
我拉下姐姐的手緊緊握住,扯了扯嘴角,決定將錯就錯:“剛才選修課上坐我前麵的同學在看恐怖片,我不小心瞄到了一眼。”
姐姐有一刹那的怔愣,隨即明白了過來,臉上的笑像漣漪一樣微微漾開,修長纖細的指節輕輕摩挲著我眼角的肌膚,優美的唇瓣一開一合地叫我“別怕”,她總是習慣用這樣的方式來安撫我,從小到大都不知道換個花樣。
“姐姐。”我嘟起嘴,伸手摟住了姐姐的腰,將臉深深埋進姐姐的肩窩,她不知道我臉色煞白並不隻是因為剛才在課上受了驚嚇。
“姐姐在,桐桐別怕。”姐姐輕拍著我的背,連說話都輕言細語得怕再嚇到了我似的,她從不會大聲責罵我,印象中一次都沒有過,姐姐很忙,忙得連對我好的時間都屈指可數。
“來,姐姐帶桐桐回家。”姐姐牽起我的手,朝她停在十步開外的白色寶馬X5走過去。
姐姐為我開了副駕駛的門就繞到另一邊去了,我頓了兩秒鍾然後自己鑽了進去坐好。其實我心裏很清楚,姐姐愛我,但在某些方麵她並不像宋宇那樣細心,如果是宋宇,一定會用手護著我的頭等我坐進去之後才繞去另一邊的駕駛座。
車子發動,姐姐熟練地掌控著方向盤,將車開上平坦的大道,窗外,絢麗的夜景不斷倒退,映在車窗玻璃上的霓虹因為車速太快被拉得很長很長,一條一條的有些刺眼。
我坐得規規矩矩的,懷裏抱著書包,想了想,還是問出了口:“姐姐怎麼會來?”
我也不笨,如果直接問姐姐宋宇怎麼沒來接我無疑會暴露我的某些小心思,相反,如果這樣問,姐姐會想當然地認為我是在問她提前回國的原因。
姐姐側頭看了我一眼,我瞥見,原本她掛在嘴角的笑意不見了。
“本來是下禮拜才回來的。”姐姐一邊打方向盤拐彎一邊說,“但是你姐夫的廣告公司突然有點急事要處理,他怕沒人接你回家,所以奪命連環Call召喚我立即回國。”
“嚴重嗎?”我太了解姐姐,在我麵前,她總是習慣於保持恰到好處的微笑,除非天要塌下來了,所以我下意識地就問出了口,宋宇的公司難道出了什麼重大的變故?否則,他怎麼會不來接我?否則,他怎麼會要姐姐提前回國?
姐姐沒有立馬就回答我,仍是專心開著車,握住方向盤的手很穩,但我明顯嗅到了不同尋常的氣味。
“姐姐?”我側過身子,直直地盯著姐姐的側臉。
“桐桐不要擔心。”姐姐勉強地勾了勾嘴角,總算是給了我一個痛快,“你姐夫和他的團隊正在想辦法全力補救,最壞的情況也隻是失去一個大客戶而已,更何況如果可以挽回的話就等於什麼都沒發生過,你該對你姐夫充滿信心。”
僅憑姐姐這樣幾句話,我讀不出太多具體的信息,隻能大概推斷出宋宇的廣告公司可能正麵臨著某個大客戶翻臉不認人的突發狀況,而宋宇要做的就是連夜趕出更好的方案來留住大客戶。
“姐夫今晚不會回來了嗎?”我又問。
“嗯。”
姐姐回答得言簡意賅,但隻這一個字我就明白了其實宇燊(shēn)創意現在的情況並不容樂觀,這些年來,就算是公司剛成立那段最困難的時間宋宇都沒有過夜不歸宿的先例,他把這個家看得很重,他把我看得很重,梵霽漆器的生意上軌道之後姐姐就經常亞洲各地到處飛,而宋宇從不會讓我一個人在家過夜,再忙,再晚,他都會回來。
2013—10—07(2014—01—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