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相思成疾。而賈午就是如此。自從見過韓壽那一麵,她就開始茶飯無味,懨懨成病。對於賈午的病,開始家人並沒有當回事,隻是以為女孩子家對食物挑剔而已。直到看見賈午日漸消瘦委頓,賈充才開始著急。他請來最好的醫生為賈午把脈問病,看來看去,醫生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隻是開了些滋補的藥品試著調養調養。都說百病好治,相思難醫,賈午藥吃了不少,可就是不見起色。
病因何在,賈午都清楚得很,可是,她卻不能說,不能道。這時,一直照顧賈午飲食起居的丫環也心知肚明。她看小姐如此景況,擔心這樣下去,隻會要了小姐的命。於是,她壯著膽子向賈午建議,與其這樣不死不活地拖著,還莫不如幹脆和韓壽說了,看他意思如何再做定奪。賈午一想,也隻能如此。畢竟,以韓壽的出身與地位,即使說給父親聽,他也不可能同意自己嫁給韓壽;而自己是認定了韓壽的,既然這樣,還不如幹脆先問問韓壽對自己可有意。如果韓壽對自己也有心,那就和他私下了先通了款曲再說。
這樣想好,賈午就打發丫環去見韓壽,讓她把自己對韓壽的情義仔細告訴他。丫環一一應承下來,然後探聽到某天賈充上朝,韓壽在家的日子偷偷溜出賈府前去與韓壽會麵。再說韓壽,忽然見賈府丫環來見,已是奇怪,待他聽完丫環的一番話後,又是驚奇,又是興奮。丫環看韓壽的樣子,猜測他已經有些心動,就催促他說如果有心,幹脆就今晚見了小姐再說。韓壽一聽,連連擺手拒絕,賈家的高門,他哪有膽量去闖。丫環見韓壽如此緊張,就和韓壽說起了賈午如何為他茶飯不思,夜不能寐,如何相思成病,如何人事恍惚。韓壽聽了,有些感動,但他猛地想起人們如何議論當朝太子妃賈南風如何如何資質平平,而賈午又是她的妹妹,怕顏色也不會漂亮到哪去。於是就問丫環賈午的外貌,丫環自是把賈午的相貌說成了絕色天香,世間無二的美貌。韓壽本正值得風流膽大的少年光景,此刻想到賈午的癡情熱情,再想到賈午的千金身份,俏麗容顏,韓壽心情也是澎湃激蕩。於是,告訴丫環,擇日不如撞日,今天熄燈時分,他前去與賈午相會。
丫環回去把自己和韓壽見麵談話的情形稟報給賈午,賈午聽說韓壽不但接受自己的情義,還約好今晚就來相會,想到馬上就可以見到自己朝思暮想的俊美情郎,賈午的病立時就好了大半。顧不得多想,趕緊起床準備晚上與韓壽的幽會。隻見賈午拿出錦衣綢緞,找出香粉胭脂,著華衣麗服,描娥眉,點朱唇,青春少女,一經裝扮,自是別有一番情味。
再說韓壽,在期盼與緊張中終於等到天色漸晚,夜幕低垂。對於賈家宅院布置,他並不陌生,於是憑著自己少年的矯捷,翻牆而入,裏麵,早有丫環一旁等待,輕手悄腳中帶他來到賈午閨房。韓壽推門而入,隻見繡簾羅帳中賈午正是眉眼盈盈輕欲語,韓壽心情一蕩,所有柔情蜜意盡在偎依中。兩廂纏綿,無限繾綣中卻已是“粉黛弛落,發亂釵脫”。含笑帷幌中,韓壽聞到一縷淡淡幽香,飄渺纏繞卻又似有似無,於是詢問賈午是何香氛如此多情纏綿。賈午告訴他,這是由西域進貢給西晉皇帝的奇香,晉武帝念賈充之功之勞,特賞賜一些給他。賈充回來和賈午說起,賈午一聞之下,歡喜異常,就要了一點回來。韓壽聽賈午說完,連連說好香好香,賈午看韓壽如此喜歡,也未猶豫,立刻從妝奩拿出些許放在韓壽衣中,輕聲軟語中讓叮嚀他聞香想起送香人。
天色漸亮,賈午在依依難舍中囑咐韓壽下次早來見。還未成別,更把佳期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