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稹在長安時,他的才學得到了太子保韋夏卿的賞識,後來他把女兒韋叢嫁與元稹為妻。那一年,元稹24歲,韋叢20歲。韋叢嫁元稹,對她而言是絕對的下嫁。韋叢本出身高門,未嫁之時過的是衣食無憂的富足生活,而在她嫁給元稹時,元稹還隻是一個剛入仕途、功名未成的小官員。韋叢與元稹的婚後生活雖不至於像元稹詩中所說的“野蔬充膳甘長藿,落葉添薪仰古槐”那樣艱辛,但與韋府的富貴生活相比,嫁後韋叢的生活無疑還是清貧的。好在韋叢並沒有貴族小姐的驕奢,麵對丈夫的低微困頓,她沒有嫌棄,也沒有抱怨,而是以自己的柔韌和賢淑與元稹安貧樂道,不離不棄。
在平淡而清貧的生活,元稹和韋叢也不無溫馨和浪漫,元稹在《離思(其二)》裏曾這樣寫下他們的生活“山泉散漫繞階流,萬樹桃花映小樓。?閑讀道書慵未起,水晶簾下看梳頭。”可惜,幸福的日子並沒有持續太長,元和四年(公元809年),年僅27歲的韋叢就去世了。那一年,元稹31歲。韋叢死後,元稹寫了很多的詩悼念她,其中以《離思(其四)》和《遣悲懷三首》最為人所熟知和稱道。元稹的《離思(其四)》如下:
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
取次花叢懶回顧,半緣修道半緣君。
除了《離思五首》,元稹的悼亡詩《遣悲懷三首》也最為打動人心。關於這首《遣悲懷三首》,曾有人謂其為“古今悼亡詩充棟,終無能出此三首範圍者”。元稹的《遣悲懷三首》如下:
謝公最小偏憐女, 自嫁黔婁百事乖。
顧我無衣搜藎篋, 泥他沽酒拔金釵。
野蔬充膳甘長藿, 落葉添薪仰古槐。
今日俸錢過十萬, 與君營奠複營齋。
昔日戲言身後意, 今朝都到眼前來。
衣裳已施行看盡, 針線猶存未忍開。
尚想舊情憐婢仆, 也曾因夢送錢財。
誠知此恨人人有, 貧賤夫妻百事哀。
閑坐悲君亦自悲, 百年都是幾多時!
鄧攸無子尋知命, 潘嶽悼亡猶費詞。
同穴窅冥何所望? 他生緣會更難期!
惟將終夜長開眼, 報答平生未展眉。
在我最困頓的時候,你和我捱貧受窮,為我搜篋尋衫,為我金釵換酒。而今“俸錢過十萬”,富貴已來,而你人卻不在。想想“昔日戲言”,卻怎料一語成讖,如今卻真的“都到眼前來”。這怎能讓人不恨?這怎能讓人不哀?如今生死相隔,就算他生再遇,卻也是遙遙無期。惟有終夜不寐,才能報答你一生辛苦,愁眉未展。
在韋叢去世的幾年裏,元稹都沉浸在失去妻子的痛苦中,而悼亡的詩也寫了一首又一首。他的《年春遣懷八首》也是為懷念和哀思亡妻韋叢而作。其中有一首這樣寫道:
伴客銷愁長日飲,偶然乘興便醺醺。
怪來醒後旁人泣,醉裏時時錯問君。
你的離去,讓我愁痛。縱然是朋友陪伴,依然不能化解我的哀愁。那也隻好長飲一醉,解我千愁,讓我忘憂。怎知醉裏說出的依然是你的名字。我不自知,而陪伴在側的朋友見此情景卻已是淚落成泣。
就在元稹高調悼念亡妻韋叢的時候,他的感情世界卻不是一片空白。先是與四川才女薛濤糾纏不清,然後又在妻子亡故兩年後納安氏為妾,後又續娶裴氏。元稹不僅沒有在“花叢”裏“懶回顧”,也沒有為了亡妻“修道”停娶,也正因為此,人們質疑著他對妻子的情有多真?愛有多深?
“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惟將終夜長開眼, 報答平生未展眉”,“怪來醒後旁人泣,醉裏時時錯問君”,沒有情,沒有愛,沒有傷,沒有痛,如何寫得出這樣讓人眼濕鼻酸的詩句?在你人生最低穀的時候,有那樣一個聰慧、賢淑、美麗的女子無怨無悔地跟隨著你,陪伴著你,為你解愁,為你分憂,人心血肉,幾人能做到不動心,不動情!所以,元稹一定是愛過韋叢的;而悼亡詩裏的情深,也一定是他感情的最真流露!
傷痛是真的,懷念是真的,而後娶也是真的。畢竟,生活還要繼續,而求偶求伴是人的本能。既然生活可以無限寬廣,那麼也沒必要要求愛情無限延長。我們需要做的就是,愛著的時候付出真心真情真意,這就足夠了!
崔護與絳娘:桃花為緣情為媒
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麵桃花相映紅。
人麵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
——崔護《題都城南莊》
唐朝崔護的這首《題都城南莊》為很多人們所熟悉,但是很多人卻不知道,在這首詩的背後,還有一段和桃花一樣美麗的愛情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