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一大早,莊錦言開車送花品素和花品樸姐弟兩人到郊區給父母上墳,花父花母的墓地離申市很遠,莊錦言從南區公寓出發,開了一個多小時才開到陵園,這個陵園有小山圍繞,樹木高大,花草繁多,即使是冬季,也是一片生機盎然,和陵園裏的排排陵墓,形成鮮明對比。

花父花母的墓地很高級,墓碑上兩人的照片並列,花品素給父母選的都是彩照,照片上的兩人都是一副開心的樣子,是花品素最常見到的那種模樣。

花家姐弟為父母上過香,磕過頭,燒過紙錢後,莊錦言走過來,恭恭敬敬的在墓前磕了三個響頭,他的記憶裏對花父花母沒有印象,但卻受過花父花母的恩惠,酒醉在回一回飯店那次,花父幫他洗過澡,花母幫他洗過衣物,自己父母的遺物,也因為有花父的大方,得以在青巷子舊居存放。花品素資助他的五千美元壓歲錢,也是花父花母辛苦賺出來的,莊錦言到異地就靠這筆美元渡過最初的人生地不熟,說到底,他莊錦言受花家父母恩惠良多。

從墓地回來後,花家姐弟去了姥爺家拜年,莊錦言則去給廖部長的前秘書,如今申市政府辦公室主任拜年。

花品素的姥爺雖然才七十多歲,可已經耳朵不靈便,牙齒也快掉光,身體虛弱,一天有大半時間是呆在床上,他一直跟大兒子住在一起。花父和花母的突然不幸,花品素的舅舅和阿姨們都沒敢告訴老爺子,因此老爺子並不知道自己的大女兒和大女婿已經去世一年多。

花品素和花品樸對著姥爺的耳朵狂吼了幾次,老爺子才點頭答應,嘴裏說著大妞呢?怎麼沒來?

花品素的大舅媽隻好又對著公爹的耳朵喊著解釋,說花父花母要做生意,沒空來。

花品素的姥爺聽完大媳婦的解釋,把站在身前的花品素拉到麵前,口齒不清埋怨起花品素的父母,說自己年紀大了,就想多看看兒女,按照他現在的身體狀況,和兒女見麵,見一回,是一回。他埋怨大女兒和大女婿隻顧著生意賺錢,把他這個快去見馬克思的老人給忘了。

“錢是賺不完的,夠吃夠住就好,幹嘛那麼拚命。”姥爺枯瘦的手緊抓著外孫。

“爸!大妹子夫妻兩也是為了孩子啊,他們兩個孩子負擔重,當然比我們要辛苦。”花品素的大舅媽連忙又附到公爹耳朵邊大喊。

“嗯,我知道他們兩個孩子負擔重,不過,丫頭!你回去跟你爸媽說,就說姥爺實在想他們,有空就過來看看我這個快入土的。”花品素的姥爺抓著外孫的手晃了幾下。

“姥爺,我是品素,不是品樸!”花品素被姥爺錯認成姐姐,哭笑不得。

花品素的姥爺聽完外孫的大吼,湊到花品素麵前仔細瞅了下,點了點頭。”不錯,是品樸那丫頭,我耳朵不好,眼睛還是看得清的,你是我那好看的外孫女品樸,你和你弟弟的名字還是我幫著起的呢,你那隻識幾個字的爺爺哪懂得取名字。”花品素的姥爺確認自己沒認錯人,又拉著花品素開始嘮叨起前塵往事,老爺子的記憶裏,這個外孫女脾氣是最好的,最能聽他嘮叨的。

“品素,你就陪你姥爺坐著說會話吧,他好久沒今天這麼精神了。”花品素的大舅媽解釋老人今天很反常。

花品素無法和個半聾的老人說清楚,自己是他的外孫不是外孫女,隻得低著頭老實聽老人講述那小時候的故事。

花品素的姥爺是最後一次和小輩嘮叨他的前塵往事,三個月後,這個老人就在睡夢裏離世了,至死他都不知道自己的大女兒和大女婿已經先他一步赴了黃泉。

正月初五這一天,花品素陪著莊錦言去南郊陵園給莊錦言父母上墳。莊父生前帶兒子給親人上墳都是選在這一天,莊錦言受父親影響,也把正月裏給親人上墳選在初五。

正月初五這天來祭拜的人很多,莊錦言把車開到停車場,下車和花品素手棒著祭品步行去墓地。南郊墓地地勢很高,來祭拜的人像爬山一樣走上一段才會到達墓地,花品素正專心走著路,身邊的莊錦言忽然拉著花品素的手停下不動。

“怎麼啦?”花品素發覺莊錦言兩眼微眯直視前方,仿佛發現了什麼。

“我大伯來了!”莊錦言淡淡告訴。

“啊?廖部長來了?在哪?”花品素轉動腦袋四處打量,沒發現什麼異常。

“在我爸媽墓前。”

“可現在看不到你爸媽的墓啊。”花品素驚異,現在才在半坡上,看不到坡頂的人,莊錦言有透視眼?

“周圍有人警戒。”莊錦言上山時就發現不對勁,他感覺有一兩個人不像是來上墳的,等到了半坡,看到站在前麵的小韓後,莊錦言明白有誰在坡頂墓地了。

“我怎麼看不出來?”花品素轉動眼睛觀察周圍的人,他愣沒發現有什麼異常。

“小莊!”路邊一位三十左右的精瘦男子和莊錦言打招呼。

“韓哥你好!我大伯在上麵嗎?”莊錦言拉著花品素走到小韓身邊,他真沒想到廖部長會親自來給他父親上墳。

“廖部長一個人在上麵。”小韓說著話,眼睛卻看著花品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