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靜淵想著自己永遠也不會忘記卓子玉死前的那一幕,他失去了愛人,失去了工作,失去了一切的一切,甚至他覺得連卓子玉也一並失去了。他到酒吧喝了一晚上的酒,喝的醉醺醺的,跑到了郊區據說有三百年曆史的小橋上坐著。他不是想自殺,他隻是在想為何他的人生如此失敗,從小無父無母,長大無親無友,唯一值得驕傲的自尊也已經丟掉了,他恨不得立馬跳下麵前的湖裏。
他低頭看著自己坐的這座橋,長方形的石頭堆砌起來的石橋已經有了一些歲月的痕跡,青灰色的磚頭鋪砌的橋宛若駝背的老人,艱難的趴在水上,橋的盡頭是一些灰白色的石頭,一看就是剛剛修補過的樣子。就著路旁的燈光,倒映在水裏的燈柱一閃一閃的,顯得石橋越發的孤寂淒涼。
宋靜淵覺得自己就像這座橋,一心一意的對朋友,但卻是血淋淋的背叛;矢誌不渝的對愛人,最後愛人卻另嫁他人;兢兢業業的對工作,換來的是為他人做嫁衣。他顫顫巍巍的站起來想要離開這個地方,這個地方隻會讓他倍感現實的辛酸與無奈。
卓子玉一直遠遠的跟在宋靜淵的後麵,他不放心他,他又怕自己走近了會讓宋靜淵厭惡,他隻能遠遠的跟著。他看見宋靜淵顫顫巍巍的從橋上站了起來,以為他要跳下去,急急忙忙的跑過去想要阻止。
宋靜淵本就暈乎乎的,此時被湖邊的風一吹,頭開始疼了,他想要站起來離開這個地方,誰知腳下一滑,撲通一聲就掉進了水裏,冰涼刺骨的水讓宋靜淵渾身一哆嗦,立馬清醒了不少。隨即他才想起自己根本不會遊泳,宋靜淵想著,自己估摸要把命送在這裏了。
這裏的水是整個湖泊的出水口,五六米寬的水麵把沿岸的小村莊整整齊齊的分割成兩個,中間就是這個拱拱的橋連接起來。橋麵距離水麵約有三四米深,橋的兩側是個控製水流和過濾垃圾的小型水處理點,此時處理點的小門正緊緊的關閉著。兩側的水閘和過濾垃圾的攔網有效的控製了水流,卻也讓人無法從水裏通過。
宋靜淵隻能在水裏掙紮,絕望的感覺席卷全身,此時隻見卓子玉急急忙忙的跑過來,撲通一聲也下水了,往宋靜淵的方向遊去。宋靜淵已經來不及思考,隻能憑借本能牢牢地抓住卓子玉,被卓子玉拖著向過濾垃圾的攔網那裏遊去,橋麵距離水麵太高,憑借他們兩人根本無法上去,除非有人發現,否則他們隻能等到天亮了,水處理點的人來開門上班,或者說是早上鍛煉的老人經過,這樣他們才有可能被救。
卓子玉遊向攔網那裏去的時候,被攔網上壞了的鐵絲緊緊的戳在他的小腹上,卓子玉硬是忍著一聲不吭,直到把宋靜淵拖過去,讓他牢牢地抓著鐵絲製的攔網宋靜淵發現了為止。
起初,宋靜淵隻是覺得似乎隱隱約約有股血腥味,後來借著月光發現水麵有點暗紅,他急忙問卓子玉是發生了什麼事。卓子玉隻說是沒事,讓他不要大驚小怪的,還打趣他是不是害怕。宋靜淵越發感覺到不對勁,一隻手胡亂的向著卓子玉身上摸過去,隻感覺吸管大小粗細的鐵絲牢牢地插在卓子玉的小腹上。宋靜淵嚇得慌了神,急急忙忙的大呼救命,但是夜半三更的,除了卓子玉這個傻瓜因為擔心自己而跟著,兩側的人們都已經進入夢鄉,誰又能夠救自己呢?
“救命啊,救命啊,誰來救救我的子玉?誰來救救子玉,救命啊~~~~”宋靜淵一手抓著攔網,一手抓著卓子玉,感受到卓子玉越來越虛弱的氣息,感覺著他的生命正在自己麵前流逝,自己無能為力,巨大的恐懼籠罩心頭。宋靜淵從小到大幾乎沒哭過,但是此時的他已經顧不得其他,大聲的哭喊著,撕心裂肺的聲音響徹夜空,“救命啊,救命啊,誰來救救我的子玉,誰能救救我的子玉~~~~”
現實是如此的殘酷而又讓人無奈,哭喊半天卻並未得到一絲的回應,卓子玉已經昏了過去,宋靜淵的嗓子已經快要發不出聲,身上能帶的東西都已經摸出來扔到水麵上,試圖用一些響聲吸引別人的注意,可是似乎上天在和他們開玩笑,無論他怎麼哭喊,他都沒有辦法叫出人來。
這樣的狀況持續了約莫兩個多小時,一旁的村莊才有人聽見喊聲跑出來,見到這樣的情況,又跑回去喊人幫忙,過了七八分鍾陸陸續續的來了十多個人,一群人用繩子七腳八手的把人救了上來,又打電話給救護車,可是救護車半個多小時都沒來。卓子玉和宋靜淵都沒有開車,兩側的老鄉過來幫忙的都是家裏沒有車的,打電話給家裏有車的人說是幫忙救人,人家聽見卓子玉這個樣子都不願意來幫忙,怕卓子玉死在車上,怕沾染晦氣,惹上糾紛。老鄉沒有辦法,隻能叫宋靜淵等著救護車。
宋靜淵沒有辦法,跪著求那些老鄉,請求他們幫幫忙,幫忙找一輛車,幫忙救救卓子玉。“求求你了大哥,求求你想想辦法救救他,他是我的命啊,求求你,大哥,我給你跪下,求求你們救救我的子玉~~~”宋靜淵跪在地下抓著那些老鄉的衣擺,撕心裂肺的痛哭,淒厲的聲音在這樣的夜晚顯得格外的詭異,讓人覺得毛骨悚然。最後一個老鄉看不下去,態度強硬的叫了一個朋友開了自己的車來幫忙,才把卓子玉送到了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