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娃媽帶來好消息
刮了一整晚的風。等到天剛麻麻亮的時候，風才漸漸地小了下來。一到春天，風就多了。
老錢頭睜開眼眯著，扭頭看了看透過窗戶映過來的白，慢慢把思緒從回憶中扯了回來。
想了那麼多的陳芝麻爛穀子的往事，老錢頭覺得越想越不得勁，也覺得越想越索然無味。
“真是老了，覺也少了。”老錢頭看著窗戶外露出的白，披衣坐了起來，蹲在炕沿下，點上一鍋煙抽著。
“咳咳咳。”嗆人的煙味把馬四鳳從睡夢中叫醒。她翻身看了看牆上的鍾表，指針剛指到6點半。
“一起來就抽煙。咳咳——今天還去虞鎮嗎？”
“去下吧。棚裏的有些西紅柿都紅了，再不摘怕就爛在地裏了。”老錢頭吧嗒吧嗒地抽著煙，回答說。
“最近你看見二娃媽了沒？”過了一會，老錢頭又問道。
馬四鳳閉著眼，想了想說，“好久都沒在村裏見到她了。”
“打上次她來了之後，也好長時間都過去了，不知道有消息沒？”老錢頭繼續吧嗒了一口，咂咂嘴。
馬四鳳知道老錢頭指的是什麼。在心裏默默算了一下，的確，從那天晚上離開後，這眨眼就過去好幾個月的時間了，二娃媽再沒來過，自然也沒啥好消息了。
“二娃媽不會是隻說不練，光嘴巴上說說吧？”
“應該不會吧？保媒拉纖的活她熟手的很那。管她呢——咱也別在一棵樹上吊著。得空給來來的七大姨八大姑們都說說，給留心著。我還就不信了，大老爺們不缺胳膊少腿的，怎麼就找不下個媳婦了？！”老錢頭抽完了一袋煙，把煙鍋在炕沿邊敲了敲站了起來。那煙灰就順著炕角堆成一堆，低眉耷眼，很順從的樣子。
馬四鳳從被窩裏抽出手扇了扇空中的煙，坐了起來，邊穿衣服邊說：“也別太強求了，還是緣分沒到。緣分到了，想擋都擋不住。”
“也是啊。咳咳。”老錢頭佝僂著腰把背後的衣服緊了緊，背著手抬腳出了門。
馬四鳳看時間也不早了，也緊跟著起了床，先跑到西廂房在玻璃上敲了敲叫醒錢來來，然後鑽進了廚房。
錢來來這一覺睡得深沉，被母親叫醒後頭還有些疼，眼睛直直地發了會呆。但是想著還得趕早市，在心裏數了好幾遍的“一二三”後，才一咬牙穿衣起了床。
趁老錢頭和錢來來在棚裏采摘西紅柿的過程，馬四鳳已經把早飯端上了桌。一家三口吃完飯，老錢頭和錢來來發動三輪車，去了早市。馬四鳳才開始收拾家。
昨夜一晚上的風，把院子刮得有些蕭索。院角的梧桐樹已經開花，像個小喇叭，大把大把地懸在樹枝間，院子裏彌漫著一股淡淡的香氣。
聽見喳喳喳的叫聲，馬四鳳心裏一喜，哪裏有喜鵲？
一抬眼，馬四鳳就看見院角的桐樹上落著倆喜鵲，站在樹枝上，嘰嘰喳喳地叫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