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變得昏昏欲睡。密集的藍色,海浪瞬息間彌合了傷痕
(有一刻我望到岩石,我望到鷹的尖爪握碎石塊)
月光停留著,這個時間很長
藍色之中的景象像那些記憶中古老的場景——
男人們在海岸與女人告別,去大海中撒網垂釣
為了讓海洋有一點損失。結果他們感受著孤獨
像被捕捉到的每一條魚,被堆放在一起
藍色之中的生存依然如此:返航在貪欲中一再
延遲,直到海域中的大風暴來臨
又直至退潮的一刻。在這之前
他們和他們的女人在海邊融合
爆發出鮮草氣味,但被海草的腥氣掩蓋
那樣一種無望的普遍的滿足
藍色,對。它一直冷靜著
雲翳和船帆構成相似的遠方,有一樣事物在
靠近我的妄想。我想它猶如一派無望的春天
它帶來內部死亡般慵倦
像這些花朵不停開放,凋落
而在外部,在整體上呈現著繁茂和盛大
陽光已照耀出軀體的疲累與離散
我僅僅是一條奔遊在深藍色海域的饑餓鰻魚
我聽到有白的馬在風暴的藍色丘陵跑過
晨日在另一遠處。事情早已不是開場
仿佛生活在這裏才產生了停頓
藍色當然不是天空,也不是海洋
隻是因為走近了更遼闊的所在。這我們都知道
學習那種寂靜,那種沉默,那種空蕩與喪失
——血管猛然間收縮,痙攣,劇烈的頭痛
胃在抽搐,目光近於失明
現在可以理解了吧
我指的是一天中的下午
目光穿過稀薄的時間望到夕陽時刻
就餐的時候,我的麵前擺著紫羅蘭
隱約透露出的紫色
我的胃在緊縮:胃在貧窮中痙攣,在富裕中歌唱
現在有一些情況發生改變:胃被燕子的唾液滋養
被黃金損傷等等。一部分胃壁逐漸菲薄
另外的一些部分則在加厚,顏色昏暗
比一間房子更暗,更適合於孤獨思索
仿佛生活在這裏才產生了停頓
痙攣與疼痛,像發生了撞車
午餐過後,這些強健的病人坐在午後陽光下
——我們每一個——都努力避免這一過程
清晨,或者下午直至傍晚
有時候傍晚也會有剩餘的日光
事情總歸是這樣有著關係
如皮膚與內髒,大腦與神經末梢
疼痛與快感,往事與即將來臨之時
瘋狂和獨特的見解,飛翔和爬行
欲望與死亡。我曾經對時間的流逝表示喜悅
至今猶然(日常的深夜時分突然窺看到消逝的虛空
驚恐之餘仍暗自慶幸,盲目地歸於時光的湧動
以為一切仍將繼續,停止隻是一瞬
可以忽略不計)
生存的盲目性被消除是殘酷的,選擇是艱難的
選擇也很容易,如果一邊是銀行,足浴店等等
另一邊是醫院。我們控製不住自己的腳步
下午有溫暖的陰鬱的沉默
這邊是醫院:很多人聚坐在一起談論疾病
病毒,疼痛。一個人進入候診室
在下午這是常見的現象
疾病並不是壞事,病毒有時喚醒沉睡的良知——
或許看到了一點死亡,有可能思索
我比這一些人病得更重,卻不想交談與分享
這下午有溫暖的陰鬱的沉默。陽光中的深藍裸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