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君對於這次行動有什麼異議嗎？”衛叔卿問道。
一萬五千人全部坑殺，這縱使是對陳道仁這種老兵來說，也顯得十分殘忍，現在他們任何一個表態都決定著這一萬多人的生死，生命是脆弱的，他或許就在搖頭和點頭之間，便徹底消亡。
“屬下沒有異議。”趙帆抱拳說道。
衛叔卿微微點了點頭，再次掃視在座的每一個人，等待他們的答複。
“一切聽將軍做主。”陳道仁歎息了一聲，言語中帶著對那些降卒的同情。
若是平時劉哲會起身反對，可是在他聽見是公孫華的意見之後，卻突然沒了站起來的勇氣，不過他還是說道，“哲答應過睚眥不傷害手無寸鐵的鮮卑人，所以這件事請勿交給哲來辦。”
“嗯，”衛叔卿同意了劉哲的請求，這其實並沒有多大意義，隻是能讓劉哲心裏微微好受些罷了。
“今日天色已晚，既然沒有人表示反對，這件事就交給陳將軍來做吧，諸君先請回去休息吧。”衛叔卿說道，這件事便再沒了改變的餘地，那些投降了的，自以為能夠繼續活下去的生命，就此走向了終結。
劉哲從中軍帳裏走了出來，已經是秋天，夜晚格外的冷，又不同於江南的秋，沒有那種濕潤的氣息，隻是出奇的荒涼，出奇的蕭索。劉哲望向天空，烏雲遮住了星空，在那一朵朵烏雲後麵是否會有滿天繁星？
劉哲睡不著，獨自走向押解鮮卑降卒的營地，那裏的夷族都已麵帶菜色，望向劉哲好像看見了希望。
一個夷兵起身向劉哲鞠躬道：“求求您，不要餓死我們，我們絕對不會亂來的。”他的眼淚流了下來，可是在劉哲的印象中，夷族應該比人族更加堅強才對啊。
緊接著，那些躺在地上的夷兵統統向劉哲下跪道：“求求您，不要餓死我們。”他們從劉哲的著裝已經看出劉哲應該不是普通的漢軍，他們已經餓了三天了，他們渴求食物，隻可惜他們說的是鮮卑語，劉哲聽不懂。
“混蛋，你們這群蠻夷在幹些什麼啊，都他媽的給我起來！”看守他們的漢軍拿鞭子抽打著他們，那些皮開肉綻，鮮血橫流的情景落入劉哲的眼中，劉哲卻沒有什麼反應，他的心突然很累。
“將軍，這些夷人沒嚇著您吧。”這裏的百夫長急匆匆地跑過來，笑著對劉哲說，“您打敗睚眥的事已經傳開了，您真是我們的再生父母啊。”其實劉哲並沒有打敗睚眥，隻是借助了一個人龍之間的規則，取了個巧罷了，可在戰場上就是這樣，他們需要有一個英雄作為他們的精神支柱，以前是項安，現在項安死了，在有意無意間就變成了引走睚眥的劉哲，有些事情也就越傳越玄虛了，但是他們寧願相信這是真的。
“不要打了。”劉哲有些看不過去了，“今天晚上讓他們吃飽吧，這對他們來說或許是最後一餐了。”
那名百夫長一愣，劉哲不等他做出答複已經走向了更遠的地方，這裏的有許多夷兵都在戰場上負了傷，卻因為沒有人醫治，傷口已經開始腐爛發臭，劉哲從懷中拿出一張絲巾捂住了鼻子，繼續走著，這裏還不算是人間地獄，但是明天這裏就是了。
也不知道那名百夫長對火頭軍的說了些什麼，送來了很多饅頭，熱粥，總是在戰場上是敵人，可現在卻也對他們感到同情，畢竟沒有任何一支部隊是能夠長勝不敗的，今日你對他們殘忍，明日誰對你仁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