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趙帆答道。
“真是羨慕他啊，活了快四十年，一直無憂無慮，來去自如，將來還有大好的年華等著他，他還可以肆意揮霍，對了，我記得他是已經元嬰了吧，就算我死了，他看上去也還能迷惑小女生啊。”衛叔卿像是在自嘲，語氣中帶著羨慕。
“將軍，”趙帆的眼眶微微有些濕潤，他依稀還記得十年前那個意氣風發的衛叔卿，指點江山，笑攬美人，可如今......
“天寒了，您還是回到帳內的湖魂轎上去吧，家主說過你的身體......”趙帆關切道，可話未說完便被衛叔卿打斷。
“不，易太守算過我近兩年還不會死，就讓我......在看會兒雲吧。”衛叔卿呆呆地望著天，眼圈有些泛紅。
“是，”趙帆糾結了一會兒，說道，那我去幫您把轎子抬出來。
衛叔卿沒有製止，長風吹起他的長袍，記得在故去的很多年裏，他都是這樣和項安，項安的姐姐一起看著雲的......
洛陽郊外的項家。
亭台樓閣，假山涼亭，後院裏還種著一些仙家靈草，放養著一些奇珍異獸，雖不及皇城，卻也是天下少有。這日是七夕，衛叔卿教導著項安讀書，項清荷則在畫著畫。
“姐姐，姐夫，你們看那塊雲好像爹啊，都是大鼻頭！”項安放下手中的書，指著天上的一朵人腦袋狀的雲，笑道。
“亂說什麼呢！”項清荷惱道，伸出手打項安的頭。
“難道不是嗎？”項安狡黠的說道，“爹爹可是都答應你們的婚期了，是不是啊，姐夫。”
衛叔卿笑著抓著頭，“別鬧了，你姐姐該生氣了，好好讀書，明天就要去考侍郎了，還不老實，以後在聖上身邊可要好好表現。”
“知道了，未來的司徒大人！”項安裝作嚴肅道，一會兒又嬉皮笑臉起來，“不過有你這個潁川第一大才子輔導了我六個月，難道我還考不上嗎？是吧，姐姐。”
“就你滑頭！”項清荷嗔道，看向衛叔卿，眼中是滿滿的自豪與幸福。
“我要你讀書可不是要你止步侍郎，而是為你謀劃三公九卿，你這麼聰明，將來不在我之下！”衛叔卿說道，在他遇見過的所有人裏，項安是他見過的最天真聰明的，在他看來，隻有這樣的人才能造福天下百姓。
“好的，我去讀書！”項安無奈道，眼中滿滿是委屈。
“叔卿，你說我們可以一直這樣快樂嗎？”項清荷突然問衛叔卿，有些幽怨，有些不舍。
“當然，”衛叔卿笑道，“我答應過，要讓你快樂一生一世。”
“你真好。”項清荷趴在衛叔卿懷裏，一行淚偷偷從她的臉頰劃過。
天邊的喜鵲在一起嬉戲遊樂，竟然穿破了雲霄，把那個人頭狀的雲變換成千萬種不同的模樣，為地上的人載歌載舞。
“你那個時候就已經看見了麼......”衛叔卿苦笑著，天黑了他也沒能看見喜鵲，因為這是在塞北，“幾天又是七夕，我卻看不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