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鼠?什麼老鼠?你怎麼可以肯定那是老鼠呢?”

爺爺和奶奶也高聲對我說:

“你是不是在做夢啊,孩子?!”

我很固執地答道:

“不,是真的。它們鬧得很凶,吵得我一夜都無法入睡!”

喬萬尼思索了一下,然後說:

“好吧,我想應該讓你知道了。我從來沒有對你講過,因為怕嚇到你。但既然躲不過了,那我就告訴你:我們家常鬧鬼,我也常聽見,在夜裏時會更加嚴重!”

我笑了。

“不要騙我了,我才不信你的鬼呀、魂的!這明顯是老鼠在作怪,肯定是大老鼠或田鼠……你們那對貓呢?你的貓是不是由於害怕而逃走了?”

“它們……它們……跑了……你不要再談這個了,都把我說糊塗了!不能談點別的嗎?……我們這兒是農村,免不了……”

他的舉止極其反常。他一向溫和熱情,但現在卻顯然非常生氣。

事後,又是喬喬奧告訴了我這個秘密。

他說:

“爸爸說的不對,那確實是老鼠,我們也常被吵得不能入睡。老鼠長得越來越嚇人了,跟煤一樣黑,跟樹枝一樣硬……貓已經進了它的肚子……那是一天夜裏,突然,貓的叫聲把我們吵醒了,客廳裏鬧得空前激烈!當我們趕到時,那裏隻有幾隻大老鼠在舔血,貓已經沒了。”

“總有解決的方法,買幾個鼠夾子、毒餌什麼的?我不明白,你父親怎麼能讓它們猖狂到如此地步?”

“當然要想辦法了!爸爸為此很傷腦筋。他怕惹急了那群怪物。他說,最好別碰它們,要不然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呢?夾子、毒餌有什麼用,它們是那麼多……他說隻有燒掉房子才有用……他還說……聽起來滑稽可笑,父親打算向它們妥協……”

“妥協?我沒有聽錯吧?”

“是向老鼠求饒。他說,它們太多了,多到可以和人公開作對,……我有時以為爸爸得了神經病。信不信由你,有一天我看見他用香腸喂老鼠,他似乎屈服了。他討厭它們,又怕它們,隻好用這種方式維持關係。”

幾年我都沒去他家了。去年我到他家後,發現整幢房子非常安靜。除花園的蟋蟀聲音外,家裏是一片寂靜。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第二天,我在樓梯上對喬喬奧說:

“太好了,老鼠總算被清幹淨了。這真是個奇跡。”

喬喬奧神色怪怪地衝我一笑,說:

“不,你來看這個……”

他把我領到地下室,那兒有個滑窗,上麵蓋著一塊厚木板。

他小聲對我說:

“看那裏,它們全都在那兒呢。好幾個月前,它們集體移居那裏了……”

我愣住了,隨即一些刺耳的聲音鑽進我耳朵裏。像磨擦聲,像低沉的喧嘩,又像水在沸騰,中間夾有吱叫聲。

我不禁打了個寒戰。

“有多少隻?”

“誰知道?也許一百萬隻……你自己看看吧,但不能超過四秒鍾。”

他揭開木板,用手電很快地照了一下。我借著燈光一瞧,洞裏黑壓壓一片,它們互相壓擠在一起,亂哄哄的。我還看見了它們的小眼睛,成千上萬雙眼睛都在瞅著我。木板很快被關上了。

今年,喬萬尼沒有請我去,我真不知會出什麼事!

我很想去看看他們究竟怎樣了。但說實話,我有點膽怯。後來,我從別人那兒聽了很多有關他家的事,聽起來真嚇人。

據說祖父母均已去世。他們家的人很少出門,由一位鄰居給他們送食品。這個家與其說是他們的,還不如說是老鼠的更為恰當。

十幾隻惡狠狠的看門鼠將靠近這家的人全部嚇走。人們遠遠望見了喬萬尼溫和善良的妻子。她穿著仆人的服裝,正在廚房做飯,那口大鍋正冒著熱氣。旁邊一大群老鼠催著她快做。她似乎很累,疲憊地向人們招了招手,好像在說:

“別碰它們!完了,一切都完了!”

虔誠的貓在第一次吞鳥時弄得羽毛和血液橫飛,還挨了主人的打。第二次它采取囫圇吞棗的方法,依然挨了打。這次它知道了屠殺不能改變世界的罪惡,應用愛心去感化罪惡。於是,第三次它將金絲雀悶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