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朝東北,黑水河畔,兩界山腳下坐落著一個小小的山村,林家村。這裏不足百戶人家,卻是山清水秀,靈氣充沛,村民除上山采藥外,還種植各種稀有草藥換取銀兩。朝廷大內也是這裏的常客,每到秋季便來收購,從不短少了款項,村中百姓倒也富足。
時值晚秋,漫天雨絲下,山河寂寥,本應是秋高氣爽的季節,在細細小雨之下竟化朦朧蕭索。
這怕是今年最後一場秋雨了,有那懂趣之人,約上三兩好友,賞雨吟詩,端的是好情趣。可就在這雨夜之中,卻有一少年帶著一條大黃狗,在瑟瑟風雨中匆匆而行,他無心領略秋雨的纏綿,隻是焦急地在山路上蹣跚向前。
少年叫林麒,是村中林大夫唯一的兒子,母親早喪,與父親相依為命,昨日夜裏一場地震,將村邊小山震裂開一道縫隙,地震並不大也未震塌房屋,隻是搖晃了幾下,虛驚一場,但村裏得病的人驟然就多了起來,不知道是嚇的還是夜裏逃出家中時遇了風寒。作為村裏唯一的大夫,一大早便有幾波人來請。醫者父母心,林大夫挎了藥箱出門,直到現在仍未歸家,雖說林家村人家不多,但家家都有十幾畝的藥田,住的很是分散。
林麒做好了飯,眼見天黑的晚了,父親還未歸家,便擔了心思,又怕風雨寒冷淋壞了父親,穿了蓑衣,帶上紙傘,拎著油燈,徑直鑽進了小山,朝山那邊林老伯家行去。
小山並不高大,百十來丈,地勢也平緩,與旁邊千丈高的雄山比起來,與其說是山,不如說是一個大些的土包更為恰當一些,說來也怪,這山雖小,卻是與眾不同。旁邊大山雄壯氣勢,卻並未阻擋陽光照射,山下有條小河蜿蜒盤旋,陽光,水都不缺,整座山卻是陰氣森森,樹木生的都低矮,便是那雜草都比其他地方矮上一截,更奇怪的是,這山上的陰性草藥生長的極為茂盛,藥性也強,與身旁的大山,仿佛是兩個不同的世界,因此又叫兩界山,村民管這小山叫做小陰山,旁邊的就叫大陽山。
林麒是走慣了這條山間小路的,可今日顯得比昨日更加陰寒了一些,雖已穿了蓑衣,卻仍是擋不住寒意。身邊的大黃狗進了山,也失去了往常的跳脫,不時抖落掉身上的雨水,很是落魄。
“嗚嗚嗚……”荒山上,不時有怪叫發出,似女子的哭泣,又似是孤狼嚎叫。也不知道是秋風吹動山間怪石所發出的聲響,還是真的有人再哭,越向前走,這聲音便越清晰。林麒年幼,微敢害怕,為給自己壯膽,咳嗽一聲念起黃帝內經之中的素問篇:“秋三月,此謂容平,天氣以急,地氣以明,早臥早起,與雞俱興,使誌安寧,以緩秋刑,收斂神氣,使秋氣平,無外其誌,使肺氣清,此秋氣之應,養收之道也,逆之則傷肺,冬為飧泄,奉藏者少……”朗朗背誦之聲在這荒山傳的很遠。
行進中,大黃突然停下,朝著不遠處汪汪大叫,全身顫抖不已,仿佛得了熱病,前方山坡顯露出一條巨大蜿蜒裂縫,有一丈多寬,幾朵幽藍鬼火粼粼閃爍,就是這連綿秋雨也是澆打不熄。
林麒舉燈前照,見裂縫土質鬆軟處有幾具白骨顯露,饒是他膽子大心中也有些驚駭,心中暗忖“小陰山風水不好,村中有人過世,都是埋在大陽山,從未埋在這裏過,怎地有屍骸?”他本想繞路而行,奈何這是上山唯一之路,隻好硬著頭皮向前,大黃汪汪狂叫中,見小主人向前,猶豫了一下也跟了上去。
林麒向前快走了兩步,還沒離得近,從地裂深處有絲絲陰寒之氣直奔他而來。陰寒之氣來勢甚快,轉眼便到,眼看林麒就要被陰氣侵體。這時他脖子上用紅繩串著的一枚古錢,發出浩浩紫色氣息,圍繞著古錢旋轉不休,形成一個小小漩渦,幾絲奔的快的陰氣,被這漩渦氣勁卷入古錢方孔之內。
古錢渾圓一體,中間有個方孔,與楚王朝的五方錢全然不同,質地更是稀奇,似金非金,似鐵非鐵,更像是一塊堅硬石頭刻成,古錢上有乾坤兩個古字,除此也無特殊之處,乃是林大夫給村中一老鰥夫看病,老鰥夫無兒無女,更無錢財,便將這枚不知是何年代的古錢送給了林大夫。林大夫本不欲收,但見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古物又能辟邪,也就收了下來,串了根紅繩送給了林麒,當做他十二歲生辰的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