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縣令看到林麒心煩,案子草草判了,威武聲中退堂。林麒交了水火棍,眾目睽睽下,獨自朝後麵小院走去,一路上除了敬畏的目光,還聽到百姓驚歎之聲。其中有個女人拽著自己的兒子大聲訓斥:“看看人家,看看你,你啥時候也能漲漲誌氣,你跟人家一般大,卻還呆在家裏,難不成你要老死家中不成?……”
“這般年紀便成了朝廷武官,真個不得了啊!……好個俊俏個後生,不愧是京城來的,跟咱們真個是不一樣啊……”吵吵嚷嚷中,林麒苦笑,加快步子低頭疾行,回到後麵院子才鬆了口氣,這口氣還沒等鬆完,後麵一個爽朗的聲音傳來:“林大人,請留步!”
林麒頓住腳步,回頭看去,見是縣令身邊的那個年輕書生,疑惑問道:“何事?”
那人麵帶微笑,露出一口白牙,笑容溫暖親切,朝林麒抱拳道:“在下吳進,知縣張大人的幕僚,此來,也是奉了張大人的令,來找林大人說些事情。”
“什麼事?”林麒輕問。
吳進嗬嗬一笑,眼睛卻在小院中四處亂轉,見前麵鬆樹下擺著一張石桌,旁邊還有四個石凳,頓時眼前一亮,輕笑道:“開府生堂,端的是件累活,兄弟我手無縛雞之力,已是疲累的緊了,可否到那石桌坐著談?”話是問出來了,卻不等林麒回話,徑直走到石桌前一屁股坐到石凳上,微笑看著林麒。
林麒雖不知道張大人有何事,但見這人笑容親切,倒也心生好感,微微點頭,走到吳進對麵坐下。
“林大人!”
吳進林大人三字剛出口,林麒急忙擺手:“這大人二字,萬萬承受不起,你還是叫我林麒吧。”
“也好,看你年紀比你還小些,大人大人的叫著也是別扭,那我也不客氣了,就叫你林兄弟如何?”
“好。”林麒應了一句,不由得對這吳進好感又多了一分,吳進青衫軟帽,唇紅齒白,氣度不凡,一看便是飽讀詩書之人,卻沒想到,性子竟是這般爽利。
“林兄弟年紀輕輕,已是朝廷七品武官,想必是到了神勇境界的人,這般年輕就到了神勇境界,在下還是頭一次見到,按理應該得到朝廷重用才是,卻沒想到被指派到了這小小邊區做個衙役,雖不知林兄弟犯了何事,但想來必定惹了王爺生氣,縣尊張大人的意思是,有事他自然會招你前去,沒事,你也不用天天當值,你倆品級相當,見麵總是有些尷尬,林兄弟不如就在此老實住下,短缺了什麼,隻管來找我就是……”
吳進一番話還未說完,林麒心中已是明白怎麼回事了,想是那張縣令早就習慣了神策府派一些廢物給他,這些人整天沉淪,倒也無事,卻沒想到會把一個神勇境界,並得到朝廷官職的人派來,還如此這般激進,著實有些頭疼。神策府是個什麼意思張縣令並不明白,又怕自己生事,這才讓吳進來找自己談談,為官之道,無過便是功,張縣令這般做法,倒也無可厚非。
想明白這點,林麒開口道:“我明白張大人的意思了,請你轉告張大人,雖然我官職還在,卻隻是個虛頭,並無實職的,如今我隻是張大人手下的一個衙役,他若用我,我便當值,他若不用,我也不會去惹它煩惱。”
吳進一點點頭,眼中露出讚賞之色,原本他以為林麒小小年紀便到了神勇境界,少年得誌,是個不好打交道的人,卻沒想到這般明白事理,不由得仔細看了看他,這一看,心中頓時一驚,林麒麵色晦暗,眉宇之間更是有鬱氣凝結,花樣的年紀竟然有些老氣。可是,他十六七的年紀就到了神勇境界,心性必定堅韌,又有什麼事,能讓他如此少年老成?
林麒見吳進看著自己發呆,心中也是納悶,忍不住問道:“吳大哥?還有別的什麼事嗎?”
“咳咳,沒了,沒了。”林麒一聲問,喚回吳進沉思,也覺得有些不妥,急忙咳嗽兩聲掩飾住尷尬,沉吟了一下才道:“林兄弟,公事說完了,咱們聊點別的?”
“不知吳進大哥想要聊點什麼?”林麒好奇問道。
吳進微微一笑:“在下雖說讀書不成,練武不就,但稀奇古怪的書看的著實不少,對修練一道也頗有心得,看林兄弟並非資質不佳之人,否則也不會如此年紀便達到神勇境界,我是好奇,這般人才王爺怎麼就沒挑選在身邊,反而將你逐出神策府?”
林麒苦笑道:“我資質蠢笨,原就不佳,還是王爺可憐我才讓我加入的力士營,卻沒想到……”說到這裏,想起忘憂兒,不由得心中一痛,喉嚨哽咽,沒有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