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十月四號的中午,沈寶雲已經回到家裏。

這四天在上海就像一個快樂的夢,把過去十幾年分隔的時光一下子都連接上了。由於薛冰家裏地方很小,全家父母妹妹四口人都住在那裏,所以沈寶雲就找了個鄰近的旅店住下了。

如果可以選擇,沈寶雲真想晚上住在空間裏,白天去找薛冰,但旅店是薛冰事先找好的,自己總不能不住,再說薛冰也會來找自己的,所以沈寶雲隻能在十一黃金周漲價期間咬著牙住那一天一百多塊錢的旅店。好在是青旅,很合沈寶雲的胃口。

這四天沈寶雲哪裏都沒有去,就是和薛冰在旅店裏或是她家裏聊天了,薛冰不來的時候,她就在店裏麵看著留言板上的留言,或是在休息區看書、聽別人聊天。

雖然上海是個國際大都市,但沈寶雲在廣州待了這麼久,對於大城市已經沒有太多感覺。雖然上海也有城隍廟、朱家角這類地方,但她剛從黃山回來,對這些有古味的地方也沒有太大興趣,所以幹脆就窩在旅店和薛冰喝著奶茶說話。兩人雖然從前時常通過網絡聊天,但促膝談心畢竟感覺不同。

有一次談得累了,沈寶雲硬是挽留薛冰在自己的房間裏小睡一會兒。旅店的經理真的非常有愛心,有著年輕人特有的開朗與寬容,對這件事睜一眼閉一眼。

其中有一天是到薛冰家裏做客,頭一天晚上沈寶雲特意假作出去兜了一圈,在一個偏僻的地方進入空間,拿出十隻螃蟹用竹簍裝了,帶回旅店。和前台小妹借了一個洗臉盆,在裏麵放上水,養了一個晚上。

第二天薛冰來接她的時候,就看到了那一簍青色鎧甲的大個兒螃蟹。

當時薛冰驚訝地說:“啊呀,你在哪裏買的?”

“在附近的市場,據說是和陽澄湖不遠的地方養的,價錢也不貴,我就買了。你看這螃蟹怎麼樣?”

薛冰蹲下來仔細看了看,還拈起一個來細瞧,誇讚道:“真是好螃蟹!肥滿得很!殼子上的光澤也很潤澤。我媽已經做了一桌子菜,又要添上一個蒸螃蟹了!”

沈寶雲回憶到這裏,拿著筆的手停了下來,不由得笑了,記得她們當時還談起《紅樓夢》中的螃蟹詩,雜七雜八扯了一堆,不過兩個人公認自己就算一口氣吃掉幾十隻螃蟹,也是寫不出詩來的。

沈寶雲的岩洞草圖已經畫完了,她當天回到家後整理洗漱了一下,吃過午飯又小睡了一會兒,就開始幹新的事情。已經十月份了,再過兩個多月,廣州的天氣也要涼下來了,到十二月上旬就比較涼了。所以現在是廣州氣候最舒適的時候,沈寶雲覺得自己一年裏隻有這個時候是最幸福的。

但她不由得要為在廣州度過的冬天做打算,大家都以為東北的冬天是最寒冷的,零下三十幾度的低溫能凍掉人的下巴,但沈寶雲憑借自己在廣州四年的經驗可以告訴大家,絕不是這樣!

東北的冷是幹冷,雖然下雪,但空氣中沒有那麼多水分,雪後的天氣也是晴朗的;而廣州的冷是濕冷,雖然頂多不過五六度的低溫,但混合著空氣中的潮氣,那種感覺能直接降到零下十度!而且廣州的冬天,天空總是很陰鬱,鉛灰色陰沉沉的,常常一連多少天見不到太陽,雖然太陽的光線是存在著的,但就是看不到照在地上的明晃晃的光影。

因此從前每到冬天,沈寶雲都覺得很壓抑,她想現代都市很多得抑鬱症的人是不是和天氣也有關係?這樣的冬天還不如東北呢,在故鄉,起碼雪後天空明淨,日頭照著地上的積雪還能反出另一種光。

而且這裏冬天室內室外溫度差不多,在家裏臥室中就要開電暖氣,出了臥室去做飯或者洗澡就是在寒冷中瑟瑟發抖,在辦公室則隻能多穿一點頂著,因為夏天雖然有空調,冬天卻沒有暖氣。因此沈寶雲每到這時分外懷念東北室內暖氣燒得充足的暖洋洋的熱氣。

她還記得自己的爺爺家由於是醫院的房子,每到冬天屋裏熱得出汗,隻穿一件薄絨衣就可以了,就這樣還時常打開一扇小窗戶透氣,和廣州一比,這是多麼大的差距啊!

沈寶雲早就打算好,今年要到空間中去過冬,因為那裏的山洞由於連著地熱,溫度很高,在夏天都有三十多度,到了冬天估計即使降溫,也要有二十幾度,正是最適宜人體的溫度,尤其是那裏又有溫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