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牛三娃將村內的情況大致與朱瑞說了一遍。朱瑞原以為這村上死去的隻是他爹娘和王二叔三人,待他聽完牛三娃說的話,方才知道如今整個草廟村除了他和牛三娃二人僥幸活了下來,其他人無一生還。奈何他二人年歲尚小,雖有心想去尋仇,卻也是有心無力。這一個查不出凶手暫且不說,即使真給他們尋出凶手來,他們又拿什麼來報仇呢?
但二人豈肯放棄,正所謂:父母之仇,不共戴天。何況那些人將他們的家都給毀了去,君子報仇十年尚且不晚,他們自也不例外。眼下擺在他們麵前的難題,並不是該想著如何去報仇,而是該當如何將這村上百來口屍體順利地安葬下去。瞧這天,這般的炎熱。若是真將那些屍體放在那裏棄之不顧,不消幾天便要屍臭滿天,說不得還會染出什麼病呢!
說來,這外頭的天倒真是奇怪。它要不下雨時,十天半個月也不舍得下一滴水;它要是下起雨來,憑誰都管不住。這不,朱瑞他們二人未進屋的時候,整個天空都被墨一般的烏雲遮的嚴嚴實實的,那豆點大的雨滴還不要命地往小掉;待他們二人進屋從屋內將鐵鍬、鏟子、鋤頭這些東西都一並取出來時,估摸著時間也就盞茶的功夫,這天便開亮了,雨早就不知道下到哪裏去了,隻一會兒竟還開出了太陽。
“嘿!瑞子你瞧,這天沒下雨嘞!”牛三娃站在屋簷底下,將肩上的鋤頭和鏟子往地上一拄,轉過頭一臉欣喜地望著朱瑞。
朱瑞抬頭望了望天,表情無悲無喜地嗯了一聲。
牛三娃本還要說些什麼,見他不說話,甚感無趣,滿肚子的話也咽了回去。咂了咂嘴問道:“你說俺們應該把他們安葬在什麼地方呢?”
牛三娃本來要比朱瑞稍大幾歲,照常理說這些話應該是朱瑞問他的。不過牛三娃天生腦袋就不好使,打小又不愛動腦筋,沒讀過書不說,再加上這次的滅門慘事對他的打擊實在太大,這時他早已失了主意。朱瑞剛好和他相反,他打小便愛讀書,年歲雖小,見識已不是一般人所不能比的了。再加之他天性聰明又愛動腦,但凡有什麼解決不了的事情,他都會先動手去嚐試一番。蓋因如此,此刻朱瑞爹娘雖已盡去,他反倒一下子成熟了許多。正是:有家的孩子是個寶,沒家的孩子當家早。
朱瑞收回了目光,想了想道:“我看,我們就將他們好好的安葬在村子裏頭吧!”
“啊!為什麼不將他們葬在山上?我看以前村子裏死了人都要抬到山上安葬的呀!”牛三娃一臉震驚,表情甚是不解。
朱瑞抹了一把汗,攤了攤手無奈道:“我也想將他們安葬在山上,可是你自己想想啊!咱們兩個小孩細胳膊細腿的沒啥氣力。要將他們安葬在山上,首先咱們要跑到山上挖坑,挖好了坑咱們還要將這些屍身一具一具抬上去。別說是我們,就是大人幹這些活,也要花費好些時間。咱們就更甭說了,沒個十天半月肯定弄不成。”
朱瑞頓了頓,看了一下牛三娃,見他似懂非懂地點著頭,又繼續說道:“再說現在天氣這般熱,要是我們真那樣做了,估計還不等我們將他們埋葬好,這些屍身也快腐爛成白骨了。”
牛三娃用手一拍腦瓜子,恍然大悟的哦了一聲。
朱瑞接著說道:“咱們沒有別的辦法,隻能趁這些屍首還未腐爛之前,趕快將墳墓挖好將他們都一並埋葬下去。”
牛三娃似乎真懂了,趕忙接口道:“所以俺們就直接將他們葬在村子裏,這樣俺們就省了很多腳程,是嗎?”
朱瑞點了點頭,抬腿要往外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