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卻久久沒有睡意。
想著明天就要死了,心裏一陣惆悵。
好不容易擁有了這一切,到頭來卻什麼都沒有。
命運啊,為什麼你總是給我開玩笑,把我玩弄於股掌之間。
說什麼要反抗命運,原來都是一場笑話。
難道我真的欠得太多,連兩輩子都還不清嗎?
不知過了多久,一股刺鼻的藥味從呼吸裏進入身體裏。實在忍受不了這種味道,就睜開了還有些朦朧的眼睛。
原來墨淵已經開始準備了。
五顏六色的藥材被他放入一口大鼎裏,裏麵咕嚕咕嚕的冒著黑氣。
他此刻的眼裏隻有癲狂與執著。
果然,世間最恐怖的便是貪婪的人性。
時間緩緩的過去,他加的材料也越來越無法讓人接受。
他居然把一對活生生小孩直接推入了藥鼎裏,我憤怒的對他吼道:“你還是不是人,有沒有人性啊?他們隻是普通的孩子。”
然而他卻不屑的笑道:“你有空管別人,不如擔心一下自己吧。我得到了長生便不是人,也不需要人性。”
他說得對,他根本就不是人,他是頭披著人皮的惡魔。
我卻用食物的身份與他講著人性,真是可笑。自己都被自己蠢哭了。
慢慢的,隨著時間的推移,藥鼎上的黑煙越來越濃鬱,都快要化為實體了。
我隱隱約約從裏麵聽見了無數的哭喊聲,看見一個個扭曲的人麵在黑煙裏翻滾著,被裏麵的沸水侵蝕著。
應該快要到我了吧?
墨淵不斷的掐著手訣,投放著長生丹的材料。眼裏布滿了血絲,嘴角已經溢出了一道血痕,但是他依舊繼續著。
他真的很可憐,殺了自己的至親與至愛,即使得到了長生又有什麼用呢?不過是痛苦的活著,生不如死的活著。
報應,真當那報應落在他頭上時,他會後悔當初嗎?
但是我已經看不到答案了。
現在整個破廟裏陰風陣陣,無數的哀嚎聲在破廟裏橫衝直撞,似乎要衝破這個地方,尋求解脫。
這時,墨淵已經停下了手裏的動作,拿著刀緩緩向我走來。
他沒有立刻動手,而是向我深深一拜道:“多年來,那些秘密一直壓在我心裏,讓我一直愧疚。
多謝莫小姐昨夜聽我傾訴完心裏的包袱,讓我輕鬆的得到長生。
莫小姐還有什麼未了的心願,大可說出來,隻要我能滿足的,墨淵必定幫你完成。”
未了的心願?嗬,我還有什麼未了的心願呢?
大約想體會人間真情一遭,但是已經不可能了。
對他搖頭道:“我的願望……你幫不了。如過我死了,請把我的屍骨送到莫府,如此便多謝了。”
墨淵大笑道:“無妨,小事。
以前聽聞莫小姐隻是一個潑辣的不懂事的野丫頭,如今看來,莫大小姐的這份從容與淡定,是那些所謂的閨中千金都無法比擬的。”
我淺笑而過,道:“動手吧。”閉著眼,不想看見自己鮮血直流的樣子。
但下一刻我沒有聽見利刃進入血肉的磨擦聲,卻聽見了兵器相撞“鐺”的一聲。
一股溫熱的液體噴灑在我的臉上,驚得我睜開了眼,看見墨淵拿刀的那隻手已經被砍斷掉在了地上。
誰來救我了,是爹爹嗎?我急忙向廟外看去。
一襲翩翩白衣在風裏搖曳,如驚鴻一般豔人的臉,卻畫著一雙淡然的眼眸。
此人隻應天上有。
好象在哪裏見過他,與那鬧市裏的那幅麵容一模一樣,唯獨那雙眼睛不同。是他嗎?
他手裏隻剩下一把劍鞘,裏麵的劍已經沾了血直直插在廟裏牆上。
墨淵止住血,從腰間拔出他那柄長刀對著外麵那一襲驚人白衣道:“你是誰?為何壞我好事?”
白悠然挑眉,麵色依舊平靜道“惡毒之人,該死。”
說著一個飛身衝向墨影。
墨淵見他飛向自己,大叫道:“毛頭小子,找死。”也飛身衝上去。
瞬間,兩人便撞在一起,兵刃交接。
墨淵右手被砍,左手握刀顯得有些吃力,抵不住白悠然的強力拚壓。
他手微斜,刀刃砍向白悠然的肩部。
白悠然自知他的意圖,刹那間,身體向後一彎,手裏的劍鞘送入墨淵的身體裏。
墨淵見機揮刀向白悠然,幸好白悠然反應快,放棄攻擊,橫當一刀。
我在旁邊深吸了一口,好險,生死就在刹那間。
一個回合下來,兩人均為平手。
白悠然輕呼了一口氣道:“好刀。”
墨淵看著白悠然邪笑道:“馬上就讓你嚐嚐我這把刀更多的妙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