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蔣碧薇致張道藩(1 / 1)

【人物簡介】

蔣碧薇,1898年2月出生,江蘇宜興人。原名蔣棠珍,碧薇是徐悲鴻為她起的名字。年輕時與徐悲鴻私奔到日本,後共赴歐洲。1921年,留學歐洲的徐悲鴻夫婦在中國駐德國公使館的一次酒會上結識了英俊瀟灑的青年畫家張道藩。

張道藩(1897年7月12日-1968年6月12日)字衛之,貴州盤縣人,美術教育者。曾於1952年3月11日-1961年2月24日擔任台灣立法院長。

【書信內容】

(一)

宗:

你這樣的為我不寧,為我受苦,你叫我又怎樣過呢?你若是真正愛我的話,那麼我就憑你的愛向你要求,從此以後,不要再去想那些不能解決的問題,你能答應我嗎?你要知道,倘若你我之愛,沒有那些阻礙,也許就平凡了,也許就不會那樣的熱烈,不會那樣的堅決,甚至於不會那樣的長久了,你看世界上那些因愛而達到目的的人,有幾個幸福的?有幾個是不失望的?要是我們也到了那沒有幸福和失望的境界,不是要更苦了嗎?到了那時,也許又覺得現在這種情形,反而有趣味,有安慰,你說對不對?我看我們還是來研究研究有什麼方法,可以使我們常常見見麵,互相安慰安慰,做點目前的打算,不是更值得嗎?以後的問題,誰知道怎麼樣?何必現在來自苦呢?就是到了萬不得已,那還有一死呢?等到死了以後,不是什麼都解決了嗎?你說本月內一定要設法來看一次,倘使你有什麼不方便,我也可以到重慶來看你,我來的時候,決不再去住朋友家,一定要找一個清靜的地方和你暢談一天,以消胸中悒悶,你說好不好?昨天我曾寄你一信,你收到了麼?我希望你晚間能夠好好地睡覺,不要盡胡思亂想,白天也不可過於勞碌,有機會休息的時候,就應該多休息,你知道我日夜不安心的就是怕你生病,你若是肯體諒我一點苦心,就應該聽我的勸告,愛護你的身體,你要是有了好的身體,你還怕什麼沒有希望嗎?你的雪總是你的雪,不會被人家奪去的,你放心吧!

(二)

宗:

宗,我有一個謎語,要請你猜猜,若猜中了,我會給你一千個吻作獎品,若猜不中,那就罰你三個月不準吻我,下麵便是謎語:

心愛的,我想你,我行動想你,我坐臥想你,我時時刻刻想你,我朝朝暮暮想你,我睡夢中也想你,我至死還是想你,到天地毀滅我也還想著你,可是有一個時候,怎麼樣也不想你。請你猜猜,那是什麼時候?

宗,給慣壞了的雪,她心上正在恨你呢!因為她別了你九天,隻接到你一封信,使她不能滿足。

(三)

宗:

你猜的謎語,第二點是完全不對的,因為當我想著你會愛別人時,足見我還是在想你,第一點雖然近似,但確不是我所想的,我現在告訴你吧,這就是“當我見著你的時候”。因為我能看到你,當然不會再想你了,所以你猜的隻能算是不對。你說我罰你的條件太過分了,那麼我就把它打個對折,算一個半月吧!你同意不同意呢?其實你盡管不同意,我想你在一個半月之間,也未必會見到我,所以這也是白說。你六號的信上有這樣一句話,“最會事聰明小妹妹”,我看了實在不懂,所以把它寫下,罰你再好好地寫給我,因為那樣一句親切的話,竟把它寫錯了,還能不罰你嗎?我前幾天因為種種的煩悶,所以又胡思亂想地盤算著要疏遠你,想第一步和你少通信,但是越要這樣做,心裏就越苦悶,越苦悶,就越想寫信給你,所以弄得這幾天反而信寫得更多。你說這不是孽障嗎?昨天我又把你所抄的信翻了一翻,看到有天我給你的信上說“我此時始知愈想與你分手,愈覺得愛你而不能一日無你,除死而外,無他法令我絕你矣!我雖想以後不再給你寫信,但真能做得到嗎?想我除你之外,能向誰去訴我的苦痛?並且舉世又有誰能了解我,而給我安慰,要是連你都失掉了,那我簡直無生存的意義了。”哪知到了今天,還是這種情形,真叫我毫無辦法。你說現在把一切人都忘了,教我應該滿足而且更愛你,我也不知道應該怎樣才算更愛你,我隻知道我除了你之外,我不特把一切人都忘了,並且連一切事都忘了。你知道我一向無論在文字裏或口頭上,總不會有很熱烈的表現的,因為我覺得愛是自己的事,並不是用以表示給被愛的人看的,所以用不著經常把它表現出來,但是盡管有這樣的想法,而不自覺地流露,竟無法製止。我近來竟還有一種不好的心理,就是我常常會測驗自己愛你的程度,倘使我果真會毫不在乎地不愛你,那我就也會不顧你的一切,而和你斷絕的。並且我還深深地盼望會有這一天的來臨,因為我覺得倘不如此,那我們就得要有其他辦法,總像現在這樣地愛下去,就是毅力最大的人,也未必會支撐得住,終究是要鬧出事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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