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宮與梁嘉楠的婚事既然定下,等在梁府開過送親宴後,便該啟程到宇國去了。按規矩,是應該由男方家中選出一名未婚女子,護送新郎到女方家去的。
原本,這送賓之事由梁修竹來做最適合不過。但皇上卻說這事關兩國國體,應該選個更適合的人物。
但是,選誰好呢?皇都中差不多的適齡未婚女子,品貌好的都已成親,那未成親的無論人品還是家世,又幾乎都不如梁修竹。
正為難間,忽然有一人自動請纓,願送梁嘉楠到宇國京城去。
竟是大皇女,薑承昶。
皇上先是一驚,既而一喜,說大皇女剛從宇國回來,自然熟悉路徑,又曾與梁家少爺同行過一段時日,相處當能愉快。身份品貌不用說,盡是上上之選。簡直再找不出比她更合適的人選了。
皇上雖然高興,作臣子的卻頗多揣測。不外乎是薑承昶為什麼要插手這件事。梁家現在已公然是太子那一邊的人了,這梁小少爺即便到了宇國,宇皇念起他的好來,心中想到的也隻會是太子,而不會是大皇女。那她又何苦去做這趟無用功呢?
不少人傾向於認為,這是大皇女在接連遭到打壓後,試圖向太子示好而做出的決定。
但許天衣卻知道,此事先前太子一點風聲也沒聽到,完全是大皇女自作主張。而她當眾在朝堂上提出這個請求、並得到皇上欣然應允之後,也未曾到太子這裏來說過什麼。
總之,這事從頭到尾,完全是薑承昶一手決定,並不像旁人說的那樣,曾找到太子商議。
為什麼呢?難道是大皇女傲性使然,即便作出低頭示好的舉動,也無法當麵說出口?
許天衣猜測著,忍不住去問太子。
而隨意翻看著前人筆記的太子,卻連頭也沒抬一下,隻淡淡說道:“她自有她的打算。”
那是什麼打算呢?
許天衣不解,還想再問個明白,卻見太子容顏淡漠,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頓時覺得是自己小題大做了,便找個借口離開,不再追究。
但在她離開之後,先前一直埋首於書卷的太子,卻驀然抬起了頭,凝視前方一點虛空,一動不動。許久,慢慢浮起一個奇特的笑意,仿佛透過那虛空,看到了什麼已然消散的人事。
*
太子這邊是事不幹己,薑承昶這邊卻也是靜靜悄悄。
沒有人問薑承昶為何要這麼做,不但一直與她往來的朝臣們都維持了緘默,甚至連一直住在宮中,陪伴她多年的紀氏姐妹,也閉口不提此事。
但不同的是,紀雨笙不提,是自認已經明白了大皇女的用意:若不是自己先前惹出的禍事、最後托了太子來收拾爛難子,以殿下的性子又怎願背起服軟賣好的名聲去走這一趟?自己做的事,卻要殿下來還清,紀雨笙隻覺羞愧非常,別人不提這件事也就罷了。她自己更是萬萬不會提起。
而紀允然……
這一日,別殿中掃灑的宮人見到薑承昶往這邊過來,趕忙放下手中的活計就要行禮,卻被她止住。“免禮。紀大人可在裏麵麼?”
“回殿下,紀大人今日一直未出過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