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層越來越厚，越壓越低，現在雖然已經是白晝，卻和黑夜無異。
風急如刀，刮得方靈溪麵龐隱隱著痛。
過了許久，方靈溪才慢慢說道：“災變之前我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早出晚歸也不過是為了養家糊口。雖然在杯酒微醉之後也曾幻想過創一番事業，揚名天下、流芳萬世，然而酒醒之後也隻是把它當作一場夢而已。”
古玄微笑道：“現在你應該知道隻要你我聯手，你的夢也並不是遙不可及。”
方靈溪仿佛沒有聽到他的話，目光看著自己的雙手，流露出深深的哀傷，然後繼續說道：“我也不是一個好人，災變之後，我欺騙過人，也被別人欺騙過；沒有尊嚴，也踐踏過別人的尊嚴；殺過人，也被人追殺過。”說到這裏，他突然仰首看天，天空一片黑暗，不見一絲光亮。
“災變發生時，可可才隻有三歲，直到現在我都不敢相信我和可可居然在災變之後還存活了三年。”
古玄一陣默然，眼裏卻飄過一絲恐懼，那種隻有生活在地獄中才會產生的恐懼。無論他現在武功有多高、實力有多強，然而每當他想到當時的情景，那種恐懼便會油然升起，完全不受控製。
為了生存，那時候的人已經漸漸變得不像一個人，甚至比野獸還要凶殘、冷酷。
方靈溪的目光突然看著古玄：“你知不知道，即使來到這裏，我幾乎每天晚上都要做惡夢，每當黑夜降臨，我就會感到恐懼，直到第二天太陽升起。”
古玄閉上了眼睛，全身忍不住在風微微抖動。他已經不知道黑夜吞食了多少條生命。如果說他們生活的地方是地獄，那麼當黑夜來臨時，那裏便已經變成了煉獄。
古玄長長吐了一口氣：“現在我們可以改變這一切。”
方靈溪低首緩緩搖了搖頭：“我來到這個世界從來沒有想過要改變什麼，我隻想回到以前的地方。”然後抬頭看著古玄：“這也是我想進入九幽府的原因。”
“因為可可？”古玄默默問道
方靈溪的聲音充滿了悲涼：“其實唯一支撐我活下去的就是可可。如果無法回去，我也就沒有存活下去的意義。”
古玄道：“你應該知道即使回去，你們生存下去的機會幾乎為零。”
方靈溪笑了笑，笑容淒涼：“其實在災變開始的時候我已經想死了，隻是······隻是可可······隻是可可那時太小，我無法丟下他。”
古玄沉默很久，緩緩說道：“你已經做出了選擇？”
方靈溪點了點頭：“你應該知道死對於我們來說並不可怕。”
古玄帶著一絲惋惜表情，他歎息道：“我真的很想和你一起共創大業。”
方靈溪沒有說話，而古玄身上突然散發出一股淩厲的殺氣。
“我保證讓你死得不痛苦，當長劍刺穿你的喉嚨時，在你感覺到痛苦之前你會像嬰兒般熟睡過去。我隻希望你死去之後能回到你想回到的地方。”
說完，古玄拔劍，劍光閃動，如一條毒蛇刺向方靈溪的咽喉。
就是劍光閃動的瞬間，方靈溪右手一揚，極細微的破空連續不斷的響起。
古玄微微一笑，長劍在身前劃出一道圓弧，圓弧之中便如同一個無底深淵。
破空聲滅。
方靈溪的臉色沒有變，似乎早已經料到這種結局。
古玄淡淡說道：“我知道你左手還有一套連芒，你可以再試試。”
方靈溪緩緩搖了搖頭，然後閉上了眼睛。
劍光再次閃動，在空中微一停頓，然後如迎向方靈溪的咽喉。
一道閃電劈下，照亮方靈溪身影，方靈溪沒有躲避，臉色平靜如水。
仿佛死亡對他來說是一種解脫離。
然而此時空中又閃現一道似乎比閃電更亮，比迅雷更急的劍光，朝古玄頭頂劈去。
古玄微微一皺眉，劍鋒從方靈溪身邊劃過，擊在了這道劍光之心。
方靈溪本在那裏閉目等死，突然感覺到一隻纖細的手掌將自己推開，忍不住後退了幾步。他急忙睜眼一看，便看見葉芷的站在自己身上。
葉芷依吃驚的看著眼前古玄，麵色顯得無比凝重。她知道古玄實力很強，但卻不知道居然強到如此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