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辛攙扶著白玥回到了寢宮，欲言又止：“娘娘，您剛剛說的話，都是真的嗎？”
白玥心中一怔，沉聲道：“我覺得，我剛剛那些話，並無不妥。”
東辛默默地歎了口氣，好言相勸道：“娘娘，皇上這些年真的未曾忘記過你。還記得您誕下皇子後不見了，他勃然大怒，風風火火地帶軍搜遍了整個燕京城，三天三夜，不眠不休。尋你無果，又去了趟靈動山，幾番尋找後，最終還是沒有你的下落。但皇上思念你心切，幾乎****都會夜宿在瀲灩宮。雖然原來的瀲灩宮因為太子殿下被火燒了，但你不妨去書房看一看，當初您留下來的那些塗鴉，還好端端地裱在那。”
“奴婢也不太會說話，但奴婢所言，都是實話。奴婢不願娘娘與陛下作惡，隻願娘娘與陛下伉儷情深。之前太上皇還沒退位的時候，皇上主要負責兵部跟商部的事情，每每與老皇上有不快，殿下就會將自己悶在書房裏，一聲不吭。你隻看到他明麵上娶了兩位妃子，共享齊人之福，但內心裏，他還是惦記著您的。”
東辛的這一番話，好似打開了一層窗紗，想要將光亮透進白玥的心房。怎奈何，就算是破了這麵牆，也沒有辦法在她的心透進一絲一毫的光亮。因為，她的世界本來就是一片漆黑的。
白玥握住東辛的手，漸漸鬆開。她朝著室內的寢宮踱步，清冷的聲音裏透出淡淡的嘲諷：“那又如何？人隻會傻一時，不會傻一世。我需要因為他這一星半點的惦記，而感恩戴德嗎？別忘了，他奪去的，是我複明的機會。傷人一巴掌，再給一顆甜棗，原本就是對立的兩件事，不相矛盾。對於給我巴掌的，我會原原本本地還過去，對於給我甜棗的，我會報之以瓊瑤。我之所以會答應與他成親，不過是為了氣他將再生玉給了燕明玉，想將這皇宮鬧得雞犬不寧而已。”
“娘娘，你誤會了。我聽他們說，之前再生玉的確是用在你身上的，可是效果卻不佳。陛下用再生玉治好了靜妃娘娘的眼睛，是後來的事……”東辛看著白玥蕭索的背影，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才是對。
明明她就在眼前，卻總感覺無法進入她的內心。
白玥似是乏了，脫了鞋子，輕輕地靠在軟榻上，自顧自倒了一杯溫水，潤了潤唇。
“東辛，你不必安慰我。我不是搞不清楚狀況的人。你願意讓自己的兒子叫別的女人娘親嗎？對於燕明玉，隻要我在這裏一天，我就不讓她快活。”
東辛看著眼前媚眼如絲的女子，大紅色的宮袍子襯得她麵容清冷，身形單薄。雖然麵容綺麗如故，卻透著拒人於千裏之外的疏遠。
她默默地點上宮香，以驅走夏末的飛蟲。心中，卻是一萬個不明白：“娘娘，您究竟想做什麼？”
白玥麵上一僵，拂了拂衣袖，換上那一副寵辱不驚的麵容：“東辛，你莫要擔心我。如今我雖身殘誌堅，好歹已如葉明染所言，衣食無憂，有人照顧。他在九天之上，也不必再憂心於我。我啊，隻是覺得世事多變。想當年，我心有戚戚，一直覺得自己配不上胥夜，就算住在太子府，也不過是個客人，從未將他當作我自己的。而今，他當真成了我的夫婿。嗬嗬，真是奇怪，以前的奢望，忽然變成了如今的現實，我覺得這世界太不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