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托孤(1 / 3)

日漸昏黃,暮彌茫蒼。

狂風驟起,密密彤雲席卷而來,聚集於這座千年名城——長安。

殘陽如火,照亮了垂天雲翼,一隻驚鵠,與長安城上空盤旋悲鳴,仿佛在預言著這座城闕的命運。

城外三十裏,沉重的鼓聲猶如閻王的催命符,激戰的雙方兵馬速速撤退,隻剩下滿地的屍體和潺潺而流的血泉。

悲壯的鼓聲穿過靜肅寂寂的街坊,終於傳到了這座名城的中心——皇城。

金碧輝煌的千萬廣廈,在殘陽的照耀之下,不禁生出一絲悲壯的感覺。

穿越四方的銅牆鐵壁,一座雄偉的寶殿肅然佇立,兩個世紀的繁華詩賦也不足以說盡他的英武,然而這座見證了大唐帝國二百多年曆史的金鑾,卻如同它的主人一樣沉默著,不複往日的灼灼氣勢。

大殿之內,身著龍袍的他正斜躺在龍椅之上,帶著紫金冠的頭顱微微靠在手背上,這個掌握天下的王者此時均勻的呼吸著,然而緊縮的眉頭昭示著他不安的心理,唇上淡淡的黑硬胡茬以及兩鬢新生的銀絲在無聲訴說著近幾日的過度操勞。

他生在帝王之家,本應享著無盡的鴻福,但麵對即將分裂的江山,肩上的一日日加重,在曆史的潮流麵前,一個人的力量是那麼無奈、可悲。

高傲如他的皇,此時此刻是如此令人心疼。

鼓聲入耳,正在小憩的皇豁然起身,雙眼睜開的瞬間,那屬於王者的氣勢隨之爆發,那一雙威嚴的令人不敢直視的眼睛靜靜地凝視著窗外的血色的天空,良久,歎息。

“他”,九五之尊終於開口,“來了嗎?”

階下的從太監總管急忙躬身,“稟皇上,雲帥正快馬加鞭向皇城趕來,預計還有兩個時辰就可到達!”

“兩個時辰,兩個時辰......”他默默的念著,大腦隨眼神不斷的變化而思索著。

半盞茶的時間之後,他的雙目恢複了王者的霸氣,“他來了之後,立即宣他來見朕!”

“遵命!”

太監總管附身退出門外,嘴角上揚起一絲冷笑,轉瞬即逝。

“希望,他能靠得住吧。”言畢,萬人敬仰的皇又閉上了雙眼。

夜班,暗雲蔽天,不見星空萬裏,唯有似有似無的月盤。

微風拂過,皓月破雲而出,攝人心魄的寒光灑在滿目瘡痍的血色大地上,更添一層悲傷。

營寨的篝火苟延殘喘著,時不時的發出“噗噗”的爆炸聲,篝火旁兩名執勤的衛兵正打著瞌睡,慘白的月光照耀在帶有血跡長戟的矛頭上,反射著令人膽寒的光芒。

由遠及近的馬蹄聲仿佛驚擾了篝火,回光返照般的發出“啪”的一聲,打瞌睡的衛兵豁然從夢中驚醒,緊緊握住手中的長戟,急忙叫醒睡夢中的同伴。

“你幹什麼,大半夜的!”同伴顯然還沒有睡醒,聲音中還帶著苛責。

“聽,有馬蹄聲,有可能是敵人!”先醒的士兵提醒道。

一聽到敵人兩個字,同伴瞬間出了一身冷汗,立即清醒過來,隨先醒的士兵一起眺望四周的情況。

片刻之後,一人一馬出現在他們的視野中,隻見月光下,一匹白馬飛奔而來,馬上那人身著白銀精甲,手持一柄方天畫戟,頭盔上的紅纓隨風而動,虎目圓睜,目光如劍,竟然令兩個衛兵微微出神。

隻是片刻,兩個衛兵已經回過神來,而一人一馬距他們已不足百步,來人身上散發的殺伐之氣令兩人汗毛乍起,那種氣勢絕對不是一兩日就可具備的,那分明是數十年磨一劍的將帥之勢。

“敵襲!敵襲!......”兩個士兵急忙轉身通報,然而第三聲敵襲還沒說出口,來者以飛至他們身邊,隻見寒光一樣,兩具屍體已經橫飛出去。

禦馬之人擊殺兩名衛兵後,更加的意氣風發,手中的方天畫戟不停的揮舞著,仿佛因為剛才的血而有了靈性,猶如死神的鐮鈎散發著死亡的氣息,就這樣毫無顧忌的衝向敵軍的大營。

一個營寨的軍士,在聽到兩個衛兵的垂死呼喊後,猶如一台機械般有條不紊的運作起來,將領和各自的士兵各司其職,嚴陣以待敵人的襲擊。

然而,沒有想象中的千軍萬馬,沒有滔天的戰鼓黃沙,隻見一人一馬向著己方的大營衝來。

戍守大門的士兵,眼看著這人的靠近,眼中閃過一絲疑惑,但終究不敢大意,緊緊握住手中的長槍,隨時準備著必殺的一擊。

伴隨著馬蹄聲越來越大,兩百步,一百步,五十步,白馬上的戰將麵對千軍萬馬,沒有絲毫的膽怯,這一刻,傲視天下的恢弘氣勢何人能及。

終於,在他距離大門還有十步的時候,戰馬的速度以達到頂峰,戍守的門衛默契的向前一步,整齊劃一的舉起鋒利的長槍。

數百隻長槍詭異的舉起,似淩亂卻又隱匿著陣法,隻見三分之一的槍頭指著前方,三分之一的槍頭筆直豎起防止敵人躍馬而過,兩者皆成交叉的網狀,而剩餘的三分之一則夾雜於兩者之間,防止前麵部分的牆頭被砍斷,整個槍陣散布者冰冷的氣息。

刹那間,他們的臉上的狡黠一閃而過,仿佛已經看到那個白衣將領死於長槍之下的場景。

出人意料的是,那匹與普通駿馬無異的白馬矯健躍起,其跳躍的高度達到令人駭然的地步,距離槍尖還有一尺有餘,轉瞬間便躲過這致命的槍陣。

訓練有素的士兵雖然吃驚,但轉瞬間就反映了過來,又是整齊劃一的後退兩步,確實以退為進的兩步,瞬間封死了白馬落地的弧線,鐵質槍頭又泛起了冷光。

馬上的健將卻並沒有感到意外,他的雙腿用力的加緊馬腹,馬的身子竟然奇跡轉動,好像借著詭異的落腳點旋轉了一百八十度,馬上的男兒瞬間轉移到眾人的背後,臉上浮現出輕蔑的笑意,與此同時,手中的方天畫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旋轉三周,三道寒光從眾人眼前晃過,刀刀致命,鮮血飛濺,見寒光者瞬間封喉斃命。

沒有絲毫戀戰之意,馬背上的白衣將領再次加緊馬腹,白馬再次詭異的旋轉,借著穩穩地落地,筆直的向前方衝去。

一時間,千軍萬馬目瞪口呆。就連正在高台上觀望的的元帥也大吃一驚,然而下一刹,虎狼之師露出尖利的獠牙,將白衣將領團團包圍,滴水不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