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而非的黑夜中,一縷曙光劃破了寂滅的長空,片片寒雲猶如輕盈的舞女般翩翩而起,數百年如一日地迎接新一天的到來。
一條小路九曲十八彎,在茫茫荒野中肆無忌憚的蛇行,微風拂過,妖嬈的灌木盡情的搖擺,驚擾了匍匐前進的蛇路,若隱若現。
風,終於停了。太陽,也出來了。
風雨已經過去?還是暴風雨即將來臨的寧靜?
緩慢而有節奏的馬蹄聲打破了難得的寧靜,一匹白馬徐徐出現在視野中。
白馬正值壯年,本應當耐不住平淡的節奏渴望肆意狂奔的它,卻因為沉重的責任放棄飛馳的宏願,離開夢想的草原於無人的鄉間古道徐徐而行。
寬闊的馬背上,白衣將領抱著衣著華麗的孩子,白衣將領的臉色蒼如白紙,身上的銀色鎧甲星星點點的血跡,其手掌之中一條深可及骨的傷口,隨著馬的行走而引發的顫動溢出點點鮮血,白衣將領絲毫不在意。
白衣將領便是死裏逃生的雲亦凡,那個孩子便是李宸。
“雲叔叔,我們休息一會吧?”這已經是李宸第十八次這樣對雲亦凡這樣說了,不待雲亦凡說出已經說過十七次的那句“追兵隨時都有可能追來,天亮我們在休息!”,李宸急忙說道:“現在天已經亮了,追兵也沒有追來,你的傷口還在流血,我們休息一下好吧?雲叔叔,就一會?”
雲亦凡當然知道李宸是在關心自己,強打起幾分精神,雲亦凡眺望四周,十裏之內不見一個人影。
已經走了一夜了,應該沒有危險了。
雲亦凡低頭看著懷裏的李宸,舔了一下自己已經幹裂的嘴唇,勉強露出一個微笑,“好......”
話還沒說完,雲亦凡就欲直挺挺的跌落馬下。
“雲叔叔!”李宸大驚,急忙拉住即將落馬的雲亦凡,卻奈何一個八歲的皇子根本拉不住一個身著重甲的元帥,於是,兩人齊齊跌落馬下。
下落之際,李宸為了保護已受傷的雲亦凡,用力扯住雲亦凡的腰帶,搶先落地,雲亦凡知道李宸的想法,卻沒有一絲力氣了,就這樣壓倒在李宸身上,昏了過去,就叫揚起一絲欣慰的微笑。
“哎,明明撐不住了卻還硬撐,大人們啊,就是死要麵子活受罪!”李宸嬉笑道,轉眼看著蔚藍的天空,悵然若失,“真心希望永遠都不要長大啊,那樣就可也不用去麵對父皇說的那些國仇家恨了。”
李宸,這個八歲的孩子,千年一遇的神童,從小就被教會了各種帝王心術,同時也具備了這個年齡段不該有的惆悵。
“好了,不想這些了!”轉眼間,李宸的雙眼又恢複了澄澈,一雙黑亮的眸子透漏著無盡的智慧與樂觀,“雲叔叔,就讓我千年不遇的神童——李宸李小俠,來照顧你吧!千萬不要把我當成隻會享受的二皇子,我可是全能型的小俠哦!”
李宸對著昏迷的雲亦凡侃侃而道,雲亦凡一點反應都沒有,但李宸絲毫不在意,依舊滿臉的興奮,幹勁十足的樣子。
李宸拖著雲亦凡沉重的身體,小心翼翼地向灌木叢中移動,終於費勁半天力氣,挪動至距離小路百米的地方,此時的李宸已筋疲力竭,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息著。但他知道此刻還不可以休息,敵人隨時可能追來,他需要做好一切隱蔽工作。
李宸忍著疲憊,抽出雲亦凡搶奪而來的鋼刀,艱難的砍伐著周圍的灌木,經過半個時辰的努力,終於營造了一個相對隱蔽的環境。
但李宸並沒有絲毫的放鬆,如同一個行走江湖多年的高手,喂馬、銷除血跡、尋找草藥、碾藥、敷藥、尋找食物,一項一項井井有條。
暮色時分,薄雲如絮,殘陽如火,染紅了整個天空。
李宸躲在自己搭建的露天營帳內,呆呆的望著天空出神,享受著這份自然地靜謐。
昏睡中的雲亦凡突然一聲咳嗽,驚醒了李宸的靜思,急忙俯下身來,將雲亦凡扶起來。
“雲叔叔,你感覺怎麼樣了?”李宸忙關心道。
睜開眼睛的雲亦凡首先環顧了一下四周的“帳篷”,然後看了看自己已經初步愈合的傷口和淡淡的草藥汁的痕跡,滿臉驚訝的看著李宸,“星辰,這些都是你做的?”
“那當然了!”李宸略帶靦腆的撓撓頭,然後假裝一本正經的麵對雲亦凡,“對於行走江湖的李小俠來說,這都是家常便飯而已。我都已經做好上街乞討的準備了。”李宸邊說邊手舞足蹈起來,“各位父老鄉親,大爺大娘,所謂在家靠父母,在外靠朋友。我跟雲叔叔在路途之中,錢糧皆盡,幸而路經寶地,才有一線生機。接下來給大家表演一段家傳絕活,希望各位有錢的捧個錢場,沒錢的捧個人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