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長樂從不認為自己是個好人,殺生太多,遺憾也太多,就連幫人治病,也是隨心隨喜,並無多少父母之心。
上一世身為藥師,表麵來看全世界已然是難逢敵手,到其實內在裏卻還牽絆著國家。
年少時在基地裏那間漆黑的訓練房中,麵對著如烈士鮮血一般的鮮豔國旗,那忠於祖國忠於人民的豪壯誓言還猶然在耳,他卻已然淪落的被人出賣兩世為人。
慢慢的走在街上,深夜的城市雖然依舊燈火闌珊,卻少了些白日裏的浮誇造作,多了些勾起回憶的淡淡愁思。
回想著自己重生來經曆的諸般種種,曾經的鐵骨錚錚已然被平靜和世俗所取代,雖然內心裏仍舊存留著一些目標,但卻多少有些興意闌珊的淡淡鬆懈。
秋惜水,一個原本跟自己沒任何交集的苦命女人,卻因為重生的身份而糾纏在一起。
微生紅豆,一個純潔如一朵小白花似的女孩,並不天真,卻很爛漫,讓人一見之下便升起憐愛之心,忍不住想要嗬護。
蘇蔓,或許連她自己都沒有察覺吧,自己在給她按摩時,其實已經感覺到了她心中的種種變化。
還有那個警花孟楠,第一次見麵還是個隻會犯低級錯誤的菜鳥,而今卻連推理分析都能隨口二來。
平白無故的就跑去派出所救自己出來,說是萍水相逢,誰信?
都說美人窟是英雄塚,昔年藥師縱橫地下世界,見識的美女何止萬千,卻仍舊闖出赫赫威名。
而如今,兩世為人的董長樂卻在這樣一個安靜的夜裏開始思考起了人生。
是因為英雄遲暮?
如今的他才隻不過十八歲的年紀。
是因為用情至深?
那些女人任何一個,可都不曾是他的紅顏知己。
或許,是因為在乎吧。
董長樂心裏暗暗的感慨。
當年的藥師可以無所顧忌任意馳騁,那是因為他身旁沒有羈絆,牽掛也隻是被深埋在心中。
而此時此地兩世為人的董長樂,肩膀上的責任卻明顯要更加沉重幾分。
沒了國家民族的大義凜然,卻多了很多有血有肉的實實在在。
總不能讓秋惜水落到禽獸手裏,那個可憐而又堅強的女人。
總想著能再次見到微生紅豆的展顏一笑,那份清純可人著實讓人上癮著迷。
而最最關鍵的,如果自己當時在非洲就那麼死了,一了百了自然萬事俱休。
可如今一縷靈魂不滅,那個始終占據心底最重要位置的女人,此刻的她又是在過著怎樣的生活。
驀然間想起了那一身橄欖綠的溫柔倩影,董長樂的心猛然間狠狠的抽了一下,一股酸澀疼痛的感覺迅速充斥了他的心房,鐵一般的男子也不禁眼角上微微泛起了濕潤。
雪,這些日子,你還好麼?
第四軍醫大學正門,盡管時間已經到了深夜,但第一天在此執勤站崗的新兵王超卻依舊精神飽滿身板挺直。
遠處,伴隨著一陣劇烈的馬達轟鳴聲,一輛掛著地方牌照的路虎衛士飛速駛來,以一個足以載入教科書式的漂亮漂移,穩穩地停在了大門口的隔離欄杆前。
王超微微皺眉,雖然他才來到四醫大不久,但也已經聽老兵說起過現如今一些特權學生的種種劣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