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之後，他整個人就變得人不人鬼不鬼的。一閉上眼，就會看見如夢掛在自己的麵前。”
“他再也沒有睡過一個完整的覺，總是在半夢半醒之間。我怕他出事，帶他來到了這個城市。他現在隻有通過服用藥物，才能保持意識的清晰。”
“說出來好多了。老實說，紫川遠比我難過。”秦如燕抹了抹通紅的雙眼，強撐出一個笑容。
看見秦如燕談及紫川時那淡淡的柔情，女警突然問道：“如燕，我問你個問題？”
“什麼問題？”秦如燕疑惑。
“你是不是……喜歡紫川啊？”女警笑著問道，等待著答案。
“……”
秦如燕沉默了幾秒，轉而嫣然一笑。
“喜歡啊。從小就喜歡了。”
……
等到下班，秦如燕走出了單位，卻發現紫川居然在門口等著自己。
“你怎麼在這兒？”秦如燕有些好奇地問。
“沒錢吃飯了……”紫川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
“哎喲？”
看著紫川不好意思的樣子，秦如燕打趣道：“咱們紫長官不是有著蘭博基尼的大鱷麼，怎麼連吃飯這種小事都要麻煩我呢。”
“別拿我開心了，如燕，又不是所有人都跟那個傻瓜一樣，我什麼狀況你還能不了解麼？”紫川撓了下腦袋，嘿嘿兩聲。
“還敢說呢，為了給你撐門麵，姐姐我可是真的去買了一個包包還是花的自己的錢！”秦如燕嘟起了嘴，卻顯得異常可愛，讓紫川不由得看得有點呆。
“傻樣，想吃飯就跟上。”
秦如燕俏臉浮現一抹紅暈，慌亂說了一句，便是低頭往前走。
兩人去了一家很普通的菜館，吃了簡單的一頓。
酒足飯飽後，紫川再度拿出了自己的藥瓶，抖出了兩粒，扔進了嘴裏，嚼得嘎吱作響。
“這麼吃藥，不苦麼？”
這個藥是什麼，秦如燕再清楚不過，因為就是她拿給紫川的，這個藥究竟怎樣，秦如燕怎麼可能不知道。
“苦，為了要記得更清楚。”紫川點了點頭，將藥咽了下去，眼中的光芒閃爍不定。
“五年了，紫川，你也該原諒自己了。”
秦如燕實在不忍心在看著紫川折磨自己了。
從小一起長大，紫川怎麼想的，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紫川這麼做，無非是為了得到一份安寧罷了。
五年來，他每分每秒都在責怪自己。
將秦如夢的死，怪罪在自己的身上。
所以，他睡不著。
所以，他願意咽下那比黃連還苦澀的藥。
想用這一點一滴，來換回早已逝去的如夢的原諒。
紫川無數次地問自己，自己自詡正義，究竟是對是錯。自己鋒芒畢露，究竟是對是錯。無數次的抓捕，究竟是對是錯。相信法律和公義，究竟是對是錯。
是不是自己當初要是不抓那個瘋子，如夢便不會死。是不是自己當初不那麼執著地追查他，如夢便不會死。是不是自己當初一失手殺了他，如夢便不會死。
每一次夢中的驚醒，紫川總會重複著無數次的疑問。
卻得不到回答。
愧疚、後悔、難過，宛若一潭泥淖。
紫川不斷地掙紮，卻越陷越深。
痛苦，讓他窒息。
紫川很長一段時間陷入了無盡的悔恨之中，雙目失神，空洞無光。
然而此時，他卻覺得在無邊無際的死海之中，一隻手伸了出來，握住了他。
秦如燕溫柔地將手搭在他的手背上，柔情似水一般說道：“紫川，一切，都已經足夠了，放過可憐的自己吧。”
那隻手，帶來了光輝，驅散了一切，讓他有些失神地看著眼前的人。
她擁有著和她幾乎一模一樣的臉。
紫川不是感覺不到，隻是總有意無意地躲著。
他怕，他怕自己會想起如夢，更怕自己會忘記如夢。
看見紫川愣神，秦如燕探出了自己的上身。
“唔！”
紫川突然回過神來，卻隻看見了秦如燕那修長的鵝頸。
額頭上那點炙熱的溫度，讓他覺得心中恍若撥雲見日一般，一片敞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