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小斐隱約能聽到洪翌超的呼喊,強忍著巨大的痛意睜開眼睛,看到的是賤人那張貼近的臉。
從到這個世界開始,最狼狽的一次。
接連的爆炸聲還在想起,瓦礫碎石紛紛落了下來,落進模糊的血肉,連感應疼痛的神經都已經麻木,而此刻出現在腦海的卻是,大家都死了,賤人一個人還活著,他會很寂寞的吧。
還好之前讓沙漠狐拿走了重要資料,至少,他們也沒有白來一趟。
“賤人……。”聲音虛弱,連自己都聽不清楚,洪翌超卻能聽到她的聲音。
“唐小斐,唐小斐!”洪翌超死顧茫然,看著隊友們倒下去的身影,除了灼熱的火,便隻有妖紅的血,“老胡,五六!靜妍,咕嚕!”
沒有人回答。
最孤獨的是,一個人站在頂峰永不遇強敵;最恐怖的是,在陌生的世界永不遇朋友。
“唐小斐,我說過我會一直陪著你,你醒醒!”
搖晃,掙紮……
唐小斐還殘留了最後一點力氣,將頭深深埋進洪翌超的懷裏,“對不起。”
對不起,不能手牽手一起走下去;對不起,說好的在一起卻變成下輩子等你。
一起走過的風風雨雨,經曆過的大戰小戰,從相遇的天空城,一路尋找散落的隊友,在屍王的毒爪下逃生,在地宮的危機中存活,到底躲不過天災人禍,卻死在東南基地的製藥廠裏。
以前她以為,自己可能在無意識中被喪屍要死,又或者是死在進化怪的手裏,沒想到她會死在自己最熟悉的炸藥中,最後死在洪翌超的懷裏。
可是,要留他一人,多麼殘忍。
她能感覺到自己渾身上下的血,而後意識一點一點的沉淪,被帶往某個神秘的黑洞無法自拔。
洪翌超抱著唐小斐癱坐在地上,背後是即將坍塌的大樓,而他,卻進入一個不死不滅永無輪回的生活。
他拿著自己的鎮龍劍,輕輕歎一口氣,舉了起來。
唐小斐感覺到劍氣的上逼,一瞬間沉淪的思想被脫了回來:“賤人,你要幹什麼?”
“大家都不在,留我一個人又有什麼意思?唐小斐,我既然說了要陪你,無論生死,我都陪你!”洪翌超看著唐小斐痛苦的表情,在她已經撐不住的時候一次又一次的強行讓她回轉意識,真的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死便死了,卻要忍受死前的焚燒、血流、傾軋、坍塌。
有時候她很自私,因為唐小斐現在一點都不想攔著他。
如果獨活的是自己,唐小斐興許一樣會拿起槍毫不猶豫地往自己腦門開一槍,一了百了。
洪翌超舉起劍對著自己的身體比了比。
“賤人……順便送我一劍……我現在……很疼。”唐小斐斷斷續續地說話,洪翌超皺了皺眉,看著唐小斐。
他可以給自己一劍,卻沒有足夠的勇氣給唐小斐一劍。
唐小斐緩緩摸到了自己的槍,還有一顆子彈。
自己送自己吧,少點罪孽,少點懺悔。
洪翌超一瞬間想到了唐小斐的想法,看著她痛苦的模樣竟有點於心不忍。
塌下來的天花板砸到了他的肩上,唐小斐被他很好的護在懷裏,隻是麵容已經模糊不清。
洪翌超低下頭在她的額頭上輕輕劃過,“小斐,一起吧。”
一起吧。
我會陪你一起走下去。
唐小斐的手一抖,不知是因為疼痛,還是因為洪翌超的話,槍口卻抵在了他的背後。
她知道李青鏡的命門在哪裏,洪翌超也一樣。
槍,鎮龍劍。
兩把他們最熟悉的武器。
“砰”!
唐小斐用盡最後的力氣開了一槍的時候,她便感覺到鎮龍劍刺透自己的身體穿過洪翌超的腹部,而子彈也劃過兩個人的身體。一陣是冷一陣是熱,彷佛行走在冰火兩重天裏,她便看見了藍天、陽光、噴泉,還有來來往往的行人。
唐小斐醒來的時候在自己的房間裏,一切都沒有變化,她睡在床上,電腦處於屏保狀態。昨晚睡覺時沒有關電腦。
移動了一下鼠標,唐小斐的號掉線了,掉線的地圖還顯示在天空城的中央噴泉旁。
那是她最初遇到洪翌超的地方。
不會是做了一個夢吧?唐小斐敲了敲酸痛的背,最後那一刻子彈和劍同時穿透身體的感覺依稀還在,真的不像是一個夢。
無心上遊戲,她還沉浸在那個“夢”裏無法自拔,裏麵的隊友栩栩如生,不隻是遊戲裏看見的一個頭像一張照片。
真是腦洞越來越大,在這麼下去,也許就能去拍科幻大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