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白重牙
從大書院出來的青年伸個懶腰，不似其他考生那邊或喜或悲，隻是拍拍身上沒有的灰塵，看了眼正在下著小雨的天空，細長的鳳眼微眯起。
“少爺！”舉著傘的書童立馬迎了上去，將手裏的油傘遞給他道，“考得如何？”
陸林夕接過傘，將雨傘撐開，瞥了眼地上的內凹的青石板裏淌著的積水，實在不想跟其他人那樣踩過水過去，正猶豫著要不要叫一輛馬車過來，嘴裏隨口回了句：“還行吧，挺輕鬆的。”
小童瞧他那不在意的樣子，也算是鬆了口氣，哪裏知道陸林夕其實不在意的是這場考試，所以整場考試下來，就自然是沒有覺得有難度，話語間也變得很是隨意。
顯然誤會了的小童頓時笑了起來念叨著：“這樣就太好了，夫人也會高興的。”
陸林夕頓了下，笑得突然有些勉強了，他怎麼就把他娘的事情給忘記了？
看到陸林夕在低著頭看著地上的積水，就明白過來了，剛要說，一輛馬車正駛了過來，車子正停在門口，車輪卡進積水的時候，不小心濺出了地上的雨水，弄得陸林夕衣衫上全是肮髒的水漬，陸林夕抬眼看向車子。
這種豪華的馬車，也不像是平常人家有的，果不其然，看到駕車的人後，陸林夕就眯起眼，而馬車下來的男人瞬間就讓從大書院裏出來的人側目，果然是他……
小童不管別的，看到他替陸林夕洗的青衫被弄髒，立馬側頭回道：“你們怎麼駕車的，把我家少爺的衣衫……”
他的聲音引起了那駕車人跟從車上下來的男人的注意力，小童立馬被那淩厲的眼神被嚇得噤聲，陸林夕低頭看了眼身上的汙漬，聳肩道：“無所謂，反正我也不用糾結是不是該叫馬車過來了。”
說完就撐起傘，跨了出去，也不在意鞋子是否弄髒了。
稍微走了幾步，小童鬆了口氣道：“那兩個人，看上去不一般，特別是下車的那個男人。”
“你也懂不一般呐？”陸林夕側頭調侃了句，小童立馬急了，剛要辯解，後麵的聲音讓他不得不停下。
“那位公子。”
陸林夕回頭，看到是剛才駕車的人，微挑眉，對方將一塊銀元寶遞給他：“這個是賠你的衣服的……”
聞言，陸林夕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服，也不是很髒，回家洗洗就可以了，往大書院門口望去，站在門口的男人似乎在跟個官員說著什麼，將視線收回，然後也不矯情，拿過銀子後，從腰帶取出碎銀給了對方：“太多了，這些就夠了。”
秦十看著手上找給自己的碎銀，抬眼看過去，陸林夕他們卻已經轉身離開了，走到不遠處的陸林夕彎腰，將剛才那塊銀元寶擱在一個乞丐麵前。
“怎麼了？”看到秦十回來，侯擎蒼有些意外對方露出笑意的神情。
“沒什麼，剛才那個人，挺有意思的。”秦十將碎銀塞入自己的腰帶後，如此說道。
聞言，侯擎蒼側頭望了過去，但是看到的卻是剛轉入彎的背影，沒什麼特別的。
小雨沒一會兒就不下了，陸林夕將雨傘收起來，聽到身後駕車的身影後，就將小童拉在身邊，站直身子，看到馬車是剛才那兩人的，抬眼望過去，撩起的簾子後麵露出深刻的側臉，意外的是，對方竟然正巧側眼看了向外麵，正巧與陸林夕的視線對上。
隻是馬車很快就從前麵駛過，陸林夕的視線也垂了下來。
車內的侯擎蒼蹙眉，駕車的秦十說道：“爺，回府裏前，是不是要去趟金悅樓？”
“嗯。”馬車內傳來低沉的回應。
“剛那兩個人……”
陸林夕將傘遞給小童說道：“以後見了那兩個人，躲遠點。”
“為什麼？”
為什麼，陸林夕將視線移向馬車駛向的方向，未來的南陵王，還有那位大名鼎鼎的將軍，這樣的人物，可不是他們這些小老百姓惹得起的，陸林夕淡淡地回道：“這個你不必知道了。”
小童聽了，撅嘴要抗議，陸林夕突然啊了聲，小童立馬緊張起來了。
“我忘記帶筆墨了。”陸林夕看向小童。
看著小童神神叨叨地邊說邊往回走，陸林夕笑著站到一處人家的屋簷下等著小童回來，看著外麵濕漉漉地青石板，竟有些愣神。
自從一年前跌下馬後醒來，已經過了這麼久了，久到有時候夢醒的時候，會覺得自己還是在做夢，而且這個夢太過詭異，他甚至都不敢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