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些土著人中,婦女讓人尤為同情。她們的處境也是最悲慘的。她們沒有任何展現自己嫵媚的機會,總是被人以暴力搶來奪去,丈夫手中大棒的毒打就是她們的結婚禮物。婦女婚後,未老先衰,流浪生活中的一切苦活累活全都落在了她們的身上。她們經常是懷抱用蒲包裹著的孩子,背上背著打魚或打獵的工具,並且帶著織網用的野草筋,為一家人的食物在奔忙。她們得捕捉蜥蜴、袋鼠和蛇;她們得砍柴和扒樹皮蓋棚子。她們簡直牛馬不如,隻知幹活,很少歇息,吃飯時得等丈夫吃完之後,才能吃上一口殘羹剩飯。
這時候,隻見幾個可憐的婦女在用穀粒誘捕鳥雀,看她們的模樣,大概有多日沒有吃什麼東西了。她們在燙人的地上躺著不動,連續數小時,企盼著有這麼個笨鳥落入圈套。
格裏那凡爵士一行的好心好意感動了土著人,他們紛紛圍攏過來,嘴裏不停地嘰裏咕嚕,聲音倒也十分悅耳。看他們的手勢,他們嘰咕的“諾吉,諾吉”聲,意思像是“給我,給我”。不論看見什麼,他們都這麼嘰咕著。奧比內先生擔心他們會上來搶東西,便盡力地在護著那行李車廂,對途中的食物尤其看得更緊。
土著人看見車上的東西,眼睛睜得老大,既貪婪又可怕。而且,像是吃過人肉的牙齒還齜著,更加的讓人膽寒。當然,大部分澳洲土著人平時並不吃人肉,但在部落之間發生仇殺的時候,殺紅了眼,那也照樣要吃人肉的。
格裏那凡爵士聽從了海倫夫人的提議,讓人向這些土著人散發一些吃食。土著人明白了他的意思,做出各種各樣的表情來,看著讓人動容。他們邊向前擁來,邊大聲喊叫,如同籠中野獸見到主人來喂食一般。
奧比內先生倒是頗有風度,懂得社交禮儀,覺得應該先把東西散發給女人。但是,土著女人卻沒有領他的情,仍讓自己的男人先吃。隻見男人們像餓虎撲食一般地衝了上來,搶那些餅幹和幹肉。
瑪麗.格蘭特聯想到父親很可能落入這種野蠻的土著人之手,吃苦挨餓,當牛做馬,眼裏不由自主地便湧出淚水來。約翰.孟格爾見狀,知道瑪麗小姐心中之所思,頗為不安,便趕忙問艾爾通道:
“艾爾通,您就是從這樣的土著人手中逃脫的嗎?”
“是的,船長。內地的土著人差不多都這樣。您現在所看見的隻不過是一小夥可憐蟲罷了。在達令河兩岸有很多大的部落,其酋長具有相當大的權威。”
“那麼,一個歐洲人落到這些土著人部落手中,要幹些什麼活兒嗎?”
“幹自己以前所幹的事。同他們一起打獵、捕魚,也和他們一起打仗,而且還論功行賞。隻要你幹得好,又聰明又勇敢,就吃不了虧的。”
“那還是俘虜嗎?”瑪麗.格蘭特問道。
“當然是呀,仍然要受到嚴密監視的,白天黑夜都有人看守,無法逃跑。”
“可您不就逃脫了嗎?”少校連忙插上一句。
“是呀,麥克那布斯先生。我是趁那個部落與鄰近部落交戰,趁亂逃脫的。當然,我現在並不後悔,但若是讓我再逃一次,那我寧願做一輩子奴隸,也不願意去穿越內陸的荒漠,去吃那種種的苦頭了。願上帝保佑格蘭特船長,千萬別動逃跑的念頭。”
“是啊!”約翰.孟格爾應聲道,然後轉而對瑪麗小姐說道,“瑪麗小姐,但願令尊大人現在仍在土著人手中。這樣,他就不會在內陸森林中亂跑,我們找他也就容易得多了。”
“您始終認為家父有望被找到?”
“是的,我一直這麼認為。瑪麗小姐,希望有上帝庇佑,看到您有幸福的那一天。”
瑪麗小姐滿含著淚水,向年輕船長深表感謝。
這時候,那些土著人突然騷動起來,大喊大叫,拿著武器,瘋狂地向四麵八方跑去。
格裏那凡爵士好生不解,少校連忙把艾爾通叫了過來,問他道:
“您在澳洲土著人中間生活過很長時間,總能聽得懂他們的話吧?”
“隻能聽懂一些,因為每個部落都有自己的土語。不過,我可以猜到這些土著人是什麼意思。他們想表演一場格鬥給閣下看,以表示他們的謝意。”
果然,他們一陣騷動正是為了表演這場表示感謝的格鬥。那些土著人並不答話,直接動起手來。打得十分火爆,鬥得十分逼真,如果事先不知道是做格鬥表演,還真以為他們打起來了哩。
他們攻擊和防禦的武器隻是一些大木槌,沉甸甸的,擊中腦殼,必碎無疑。還有一種武器是用堅硬的石塊磨製的石斧,用兩根木棍夾著,斧柄長十英尺。它既可用作武器,又是一種工具,既可砍人頭顱,又可砍樹削枝。
土著人手裏武器掄了開來,嘴裏喊殺聲不斷。不停地相互衝殺,有的倒地裝死,有的獲勝歡呼,如同真打真殺一般,讓人提心吊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