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在東經一百四十六度十五分處安然地度過了一夜。一月六日早晨七點,他們繼續東行,在那片廣闊的平原上前進著。時常遇到一條條彎彎曲曲的河流,有的有水,有的幹涸。河邊長著黃楊樹。這些河流全都發源於野牛山。那是一座並不太高的山巒,遠遠望去,似波浪般起伏,景色秀麗。
當天晚上,一行人便決定在山腳下宿夜。艾爾通揮動鞭子,催牛快行,一天走了三十五英裏。
當晚輪到巴加內爾值勤。他扛著槍,在帳篷周圍巡邏。他邁著大步走動著,免得犯困打瞌睡。
天上沒有月亮,但在星光之下,南半球的夜色仍然很明朗。大自然在沉睡,萬籟俱寂,偶爾聽到馬腳上的絆索的聲響。
巴加內爾望著星空,不知不覺地便沉浸在幻夢之中,他的心早已飛到天上去了。
突然,他聽見遠處有一種聲音傳來,猛地一激靈,從幻夢中回到現實中來。他凝神傾聽,宛如鋼琴的聲音。他好不詫異。這時,又傳來幾聲節奏很強、聲音很高的音波,震動著他的耳鼓。
他覺得這並非是幻覺。於是,他便自言自語地在說:
“奇怪!這種荒郊野外,怎麼會有鋼琴聲?這不可能呀!”
這的確是很奇怪。巴加內爾不禁在想,是不是澳洲有什麼怪鳥,能學鋼琴之聲?
這時候,空中又傳來一陣清脆動聽的歌聲。鋼琴家加歌唱家!巴加內爾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那竟然是一首名曲,是歌劇《唐璜》中的一段。
“這就怪了!”巴加內爾心想,“即使澳洲的鳥兒再特別,也不至於會唱莫紮特的名曲吧!”
巴加內爾邊尋思邊靜聽。在這寂靜的夜晚,有這等美妙動聽的歌聲相伴,好不快哉,真的是恍若身臨仙境,才有此仙聲妙樂可聽!
不一會兒,歌聲止息,夜又恢複了寂靜。
威爾遜前來換班,巴加內爾仍是一副如醉如癡的樣子。他不想把自己的發現告訴威爾遜,打算等天亮之後,把這事告訴格裏那凡爵士。交完班之後,他便鑽進帳篷裏去,呼呼大睡起來。
第二天,突然一陣狗叫,把眾人驚醒。格裏那凡爵士連忙起身。隻見兩隻非常漂亮的高大獵犬在樹叢旁邊蹦跳著。眾人靠近時,它們便鑽進樹叢中去,吠聲更加的凶了。
“這麼荒僻的地方難道還會有畜牧站不成?”格裏那凡爵士說,“既然有獵犬,就必然會有獵人。”
巴加內爾正要把夜裏值勤時聽到琴聲歌聲的事告訴格裏那凡爵士,卻見兩個青年騎著兩匹純種馬出現了。
這兩個青年,一身漂亮的獵裝,一副紳士派頭。他們看到這群宿營者,便勒馬停下。看上去,他們也好生奇怪,怎麼這兒會有身帶武器的人出現?這時,海倫夫人和瑪麗小姐走下牛車。
兩個青年見狀,連忙翻身下馬,脫下帽子,拿在手上,向她倆走來。
格裏那凡爵士趕忙迎上前去。因為自己是外來之人,所以便先開口自報家門。兩個年輕人聽到後,連忙鞠躬致禮,其中年紀稍大一點的那位開口說道:
“爵士,歡迎歡迎,歡迎諸位前去寒舍小坐!”
“您二位是……”格裏那凡爵士問道。
“米歇爾?帕特遜,桑迪?帕特遜,霍坦站的主人,你們已經進入本站地界,距寒舍不到半英裏。”
“承蒙二位盛情相邀,實在不敢打擾。”
“爵士,”米歇爾?帕特遜說,“諸位若肯賞光,不勝榮幸。陌路相逢,也是有緣嘛。”
格裏那凡爵士見無法推辭,隻好應允。
“先生,恕我冒昧,我想請問一下,昨晚唱天才作曲家莫紮特的那支名曲者是您嗎?”巴加內爾問米歇爾?帕特遜道。
“是我,先生。伴奏的是我的堂弟桑迪。”米歇爾回答道。
“那就請允許我這個法國人,此曲的愛好者,向您表示衷心的讚美吧。”
巴加內爾說著,便向那位年輕的紳士伸出手去,後者很文雅地握了握。然後,米歇爾用手一指右邊的那條路,請大家前去他家。馬匹都已交給艾爾通和水手們照看了。
一行人在年輕紳士的引領下,邊閑聊邊欣賞美麗景色,向霍坦站走去。
那是一座美麗的莊園,布局如同英國公園一般整齊有序。無邊無際的草場被灰色柵欄圍成一大塊一大塊的;不計其數的牛羊在草場上吃草;許多放牧人和牧羊犬在一旁守護著。隻聽見牛哞羊咩,犬吠鞭響,別有一番風味。
放眼向東,是一片混成林,盡頭便是巍峨聳立的霍坦山,山高七千五百英尺。一排排常綠樹向四麵八方伸展開去。一叢叢的六英尺高的所謂“草樹”隨處可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