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是一排漫長的屏障,擋住了格裏那凡爵士一行人的去路。那是澳洲的阿爾卑斯山。它綿延起伏達一千五百英裏,海拔四千英尺,宛如一道天然防禦工事,天然的屏障,阻遏住天上的浮雲。
天空中陰雲密布,地麵上水氣聚集,氣溫雖然很高,但還忍受得了,隻是路麵崎嶇,行走困難。平原上,長滿橡膠樹的丘陵疏落散布,但愈見增多,一直綿延至遠方,構成阿爾卑斯山脈的山前坡。路在不斷地往上盤旋,牛累得呼哧帶喘,牛腿上的筋肉緊繃,好似快要繃裂。艾爾通雖說是個好把式,但畢竟還是時有碰撞發生。
約翰.孟格爾同兩名水手在前麵幾百步遠處開道,盡量挑選易行好走的路走,但無奈地麵忽高忽低,實在是不好行走。沿途障礙多多。高聳著的花崗岩、幽深的山穀、深淺莫測的河灘,比比皆是,必須繞行。有好多次,一行人竟然走進了又深又密的荊棘叢中,威爾遜隻好揮動大斧,披荊斬棘,為一行人開路。一直這麼艱難地行走到傍晚時分,也才隻走了半個經度的路程。因天色已晚,一行人隻好在阿爾卑斯山腳下的哥本伯拉河畔安營紮寨。這兒有一片小平川,長滿著四英尺高的灌木,其葉子呈淺紅色,煞是好看。
“過了這一帶的山坡,還有許多苦頭在等著我們呢,”格裏那凡爵士望著隱沒在夜色中的山脈說,“阿爾卑斯!一聽這名字就讓人浮想聯翩了。”
“這名字得大打折扣的,親愛的格裏那凡爵士,”巴加內爾說道,“您別以為這是在穿越整個瑞士。在澳洲如同在美洲、歐洲一樣,有格蘭比安山脈,有比利牛斯山脈,還有藍山山脈,但其規模都縮小了不少。這種名實不符的情況說明,那些地理學家缺乏想象力,或者頭腦中專有名詞太少,想不出新的名稱來。
”
“照您這麼說,澳洲的阿爾卑斯山是……”海倫夫人說道。
“是一條袖珍山脈,”巴加內爾立即接上去說,“我們翻過去之後還沒覺出來哩。”
“您這是在說您自己吧!隻有您這麼粗心的人,翻過一座山還覺不出來!”少校頂撞他道。
“您怎麼老說我粗心大意啊!”巴加內爾不服氣地回答道,“我早就不粗心大意了嘛。請兩位女士給評評看。來到澳洲之後,我不是實現了自己的諾言,沒有做過一件粗心大意的事嗎?您能找出我哪兒做得不對了?”
“您沒犯過任何粗心大意的錯,巴加內爾先生,您現在可以稱得上是十全十美的人了。”瑪麗.格蘭特小姐說。
“完美無缺!不過,您要是還像從前那樣粗心大意的話,那才像是真正的您哩!”海倫夫人笑著補充道。
“真的嗎,夫人?我若是沒有了那點小毛病,就同普通人一模一樣了!所以我希望自己不久就要犯點錯誤,讓你們開開心,你們信不?如果不犯點小錯誤,我像是沒有盡到自己的責任似的。”巴加內爾回答道。
翌日,一月九日,不管樂觀的巴加內爾怎麼保證,一行人還是在艱苦難行的阿爾卑斯山的隘路上走著。一小時之後,如果不是在一條山路旁發現了一家小客棧的話,艾爾通真的感到進退兩難了。
“哈哈!這種地方開什麼旅店嘛!這能發財嗎?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巴加內爾說道。
“對我們可是大有用處啊,正好替我們指指路。”格裏那凡爵士說,“咱們進去吧。”
格裏那凡爵士同艾爾通相繼走進小客棧。客棧掛的招牌上寫著大字:“綠林旅店”。老板身體壯實,滿臉橫肉。店裏有燒酒、威士忌和白蘭地賣。旅店很少有顧客光顧,隻不過是一些過路的放牧者前來而已。
格裏那凡爵士通過艾爾通向店主問了幾個問題。店主勉強地敷衍幾句,不怎麼回答,但根據店主那簡短的回答,艾爾通還是弄清了方向。為了表示謝意,格裏那凡爵士給了店主點錢。走出店門,他突然發現牆上貼著一張告示。
那是殖民地當局張貼的一張通緝令。通緝令上寫道,珀斯發現一批流竄犯,為首者名叫彭?覺斯。若有人將該犯擒獲,請速押送當局,賞銀一百鎊。
“這個彭?覺斯真是罪大惡極,真該讓他上絞刑架。”格裏那凡爵士對艾爾通說道。
“那得先把他抓到才行,一百鎊!賞銀不少。這家夥不值那麼多錢!”艾爾通說道。
“那個店主,盡管牆上貼著告示,但我看他也不像個好人。”格裏那凡爵士又說道。
“我看也是。”艾爾通應聲道。
格裏那凡爵士和水手艾爾通回到了牛車旁。一行人於是便向盧克諾大路盡頭走去。那兒有一條蜿蜒曲折的小路斜貫於山腰間。
上山的路頗為艱難。車上和馬上的人不止一次下來步行。車子太重,上坡時得幫著推;下坡時得在後麵拉著點;拐彎時,轅木太長,拐不過去,得把牛解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