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點,我考慮過了。可是,爵士,現在情況十分危急,容不得我們這麼耽擱下去呀。艾爾通說他七八天就能把鄧肯號上的人帶來這裏,我決定隻用六天時間,您看怎樣?”

“我認為派人去墨爾本是刻不容緩的事,但約翰.孟格爾是船長,他不能冒這麼大的風險,所以,還是讓我去吧。”巴加內爾自告奮勇地說。

“您的話說得倒還在理,可是,為什麼偏要讓您去呢,巴加內爾?”少校接嘴說。

“我們也可以去!”穆拉迪和威爾遜同時叫嚷道。

“你們以為我就不能騎著馬跑上這麼兩百英裏嗎?”少校反駁道。

見眾人爭先恐後,互不相讓,格裏那凡爵士便說道:

“朋友們,這麼看來,隻有抽簽來決定看讓誰去了。巴加內爾,請您拿出一張紙來,寫上咱們……”

“您的名字可不能寫上,閣下。”孟格爾打斷格裏那凡爵士道。

“那為什麼呀?”爵士不同意地反問道。

“因為您的傷口還沒愈合,怎麼可以離開海倫夫人呢?”

“爵士,您可不能離開大家。”巴加內爾也在表示反對。

“您絕對不能離開,愛德華,您是我們一行人的靈魂。”少校說。

“去墨爾本相當危險,危險當前,我怎麼可以不與大家分擔責任呢?我怎麼可以把自己排除在危險之外,讓大家為我分擔呢?巴加內爾,照我說的做,把我們的名字寫上,我希望自己能夠抽中。”

大家見格裏那凡爵士態度如此堅決,也不好再多加反對,隻好把他的名字也給寫上了。然後,大家便開始抽簽,結果,讓穆拉迪給抽中了,隻聽見他高興得歡呼起來。

“爵士,我馬上就準備一下動身。”穆拉迪立刻說道。

格裏那凡爵士緊緊地握住穆拉迪的手,一切盡在不言中,然後,他便讓少校和孟格爾留下站崗放哨,自己回到牛車那兒去了。

海倫夫人很快便知道抽簽的結果。她對穆拉迪囑咐了一番,讓他一路小心,鼓勵他馬到成功,令後者感動不已。大家都知道穆拉迪機智勇敢,身強力壯,不畏艱難,大家都對他感到十分放心。

大家決定,穆拉迪晚上八點出發。威爾遜負責為他備馬。他準備把馬左前蹄上的三葉形蹄鐵弄掉,然後從死去的那幾匹馬蹄上隨便找一個換上,這樣就可以不給那幫匪徒留下可辨識的印跡了。

這時候,格裏那凡爵士則在給湯姆?奧斯丁寫信,讓穆拉迪帶上。可他胳膊受了槍傷,無法握筆,隻好請巴加內爾代勞。後者此刻正在思考問題,對周圍的一切並沒注意。他心裏想著的隻是那幾封被他錯誤地闡釋的信件,翻來覆去地斟酌著信件上的一個個字詞,希望能夠理出個頭緒來。但是,他絞盡腦汁,冥思苦想,總也弄不出個結果來。

所以,當格裏那凡爵士請他代勞時,他根本就沒有聽見,直到爵士又提高嗓門兒叫他,把話又重複了一遍,他這才心不在焉地回答道:

“啊!好,我替您寫。”

他邊說邊機械地拿出自己的那本筆記本,撕下一頁來,又拿起鉛筆,聽格裏那凡爵士念一句寫一句。格裏那凡爵士開始念道:

“湯姆.奧斯丁,即速起航,將鄧肯號開到……”

巴加內爾正寫完這個“到”字時,眼睛卻掃到了地上的那張《澳大利亞暨新西蘭報》(Australia and New Zealand)。那張報紙是折疊著的,報頭上的報刊名隻露出“aland”這幾個字母在外麵。巴加內爾手中的筆突然停下了,忘了自己在記錄格裏那凡爵士口授信件的事。

“您怎麼了,巴加內爾?”格裏那凡爵士疑惑不解地問道。

“噢!”巴加內爾仿佛頓有所悟似的猛然地叫了一聲。

“您在想什麼心思嗎?”少校問他。

“沒什麼,沒什麼。”巴加內爾連聲否定著。

然後,他便念念有詞地在叨叨:“阿蘭(aland)!阿蘭,阿蘭!”

說著說著,他人已經站了起來,一把抓起那張報紙來。他抖動著那張報紙,仿佛有許多話要說,可一時又不知道從哪兒說起,傻呆呆地愣在那裏。海倫夫人、瑪麗小姐、小羅伯特、格裏那凡爵士都在看著他,感到莫名其妙,不知道他發什麼傻。

巴加內爾突然又像是發了瘋似的,但不一會兒,便平靜下來,眼裏流露出得意的光芒。然後,他又坐了下來,平靜地說道:

“往下念,爵士,我聽著呢。”

於是,格裏那凡爵士又繼續口授道:“湯姆?奧斯丁,即速起航,將鄧肯號開到南緯三十七度線橫截澳洲東海岸的地方……”

“是澳洲嗎?”巴加內爾問道,“啊,對的,是澳洲!”

他把口授的信記錄完了之後,遞給格裏那凡爵士,讓他簽上名字。爵士手臂有傷,寫字無力,歪歪扭扭地湊合著簽好了。信封封好之後,巴加內爾情緒很激動,手直打哆嗦,在信封上寫上了收信人的姓名,地址:

墨爾本鄧肯號湯姆?奧斯丁大副親啟隨後,巴加內爾便離開了牛車,一邊走,一邊手舞足蹈地念念有詞:“阿蘭!阿蘭!西蘭(Zeala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