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二十四日,穆拉迪不用別人攙扶,自己走了一段。他的傷口已經完全愈合,結痂了。此刻,他們離德勒吉特隻有不到十英裏的路程了。當晚,便在新南威爾士省邊界處宿營,位置在東經一百四十九度。

夜間,細雨霏霏,連續下了幾個小時,淋得一個個渾身透濕。偶然間,孟格爾發現了一個伐木人丟棄的破棚屋,大家高興地鑽了進去。威爾遜便弄來了一些枯樹枝,可是怎麼也點不著。原來,這就是巴加內爾曾經說過的那種不能燃燒的木頭。烤不了火,也吃不了麵包,無奈之下,隻好和著濕衣裳睡覺了。

即將苦盡甘來,曙光就在前頭了。也幸虧這樣,否則海倫夫人和格蘭特小姐很難再堅持下去,她倆已邁不動步,隻是被人攙扶著,連拖帶拉地往前走著。

第二天,天蒙蒙亮,一行人便踏上了征途。十一點光景,已經可以望得到德勒吉特小鎮了。這兒離杜福灣五十英裏。

他們在鎮子上很快便找到了交通工具,再有二十四小時,就可以到達杜福灣,格裏那凡爵士心中重又燃起了希望。他在想,如果鄧肯號因故耽擱了一時半會兒的話,他們就能在它離開杜福灣之前趕到那裏。

中午,一行人美美地飽餐了一頓,然後便搭乘一輛五匹馬拉的郵車,飛也似的出了德勒吉特鎮。馬車夫聽說加倍地付錢給他,勁頭兒就更大了,把車趕得如同離弦之箭。公路上每十英裏有一驛站,他在每站頂多隻耽擱一兩分鍾。

馬車就這樣以每小時六英裏的速度飛奔著,整個下午如此,連晚上也是這樣。

第二天,旭日初升,海濤聲已隱約可聞,離海不遠了。郵車需要繞過杜福灣才能到達三十七度線上的海岸――湯姆?奧斯丁駕船前來接應他們的地方。

海出現在眼前。眾人齊刷刷地向海麵望去,希望能像一個月前在阿根廷海岸時那樣,發現鄧肯號遊弋在海上。

但是,怎麼看,也沒發現有什麼東西。但見遠方水天一色,不見有什麼帆影閃現。

也許因海上風浪太大,湯姆?奧斯丁把船開進杜福灣內港停泊等待了?大家真的希望是這樣的情況。

“到艾登城去。”格裏那凡爵士說道。

郵車立刻右轉,駛上環繞海灣的路,直奔五英裏外的小鎮。

車夫在標誌港口的固定信號燈不遠處把車停了下來。碼頭上停靠著幾條船,但沒有一隻掛著瑪考姆府的旗幟的。

格裏那凡、孟格爾、巴加內爾走下郵車,直奔海關而去。他們向海關關員打聽了一番,查看了一下近幾日進港船隻登記簿。但是,一個星期以來,竟然沒有一隻船進入杜福灣。

“他們會不會還沒起航呀?我們也許趕在他們之前到達了?”格裏那凡爵士滿懷希望地這麼說道。

隻見約翰.孟格爾在一旁連連搖頭。他很了解湯姆?奧斯丁,相信他不會延誤十天還不執行命令的。

“我一定要弄個明白,”格裏那凡爵士又說,“寧可得知一個確實的凶訊,也不願這麼忐忑不安的。”

一刻鍾後,他給墨爾本船舶保險經理人聯合會拍發了一封電報,然後,便一起坐上郵車,入住維多利亞大旅社歇息。

下午兩點,有人給格裏那凡爵士送來一封電報,電報上寫著:

杜福灣艾登城格裏那凡爵士鄧肯號於本月十八日起航去向不明船舶保險經理人安德魯電報從格裏那凡爵士手中掉落下來。

情況是明擺著的:鄧肯號已落入彭?覺斯之手,變成一條海盜船了!

原本是懷著極大的希望開始的澳大利亞之行,現在是在絕望之中結束了。也許再也找不到格蘭特船長及其水手了。不僅如此,反而把自己的船員的性命也搭上了。

此時此刻,一向堅強的格裏那凡爵士已經心力交瘁,萬念俱灰。這位未被潘帕斯大草原的天災擊倒的勇士,卻在澳洲大陸被人禍所壓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