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準備就緒,這一天還剩下點時間。格裏那凡爵士便想到三十七度線上的海岸去看看。他這麼做是出於兩種考慮:一是,看看心裏也踏實一些,不列顛尼亞號在這一帶失事是很有可能的,他日後也不會再來這兒了;二是,即使不列顛尼號沒在這一帶失事,至少鄧肯號是在這一帶落入歹徒之手的呀。也許船員們當時還同歹徒們進行過頑強的搏鬥呢,既然搏鬥,總該留下點痕跡的。就算他們全都被拋屍下海,也可能有屍體衝到淺灘邊上來的呀。
於是,格裏那凡爵士在忠實的約翰.孟格爾的陪伴下,騎上維多利亞大旅社老板為他們備好的快馬,奔向向北繞著杜福灣的那條路。
海水轟然之聲不絕於耳,正蕩滌著礁石和沙灘,仿佛在訴說著往事一般。睹物思人,二人都悶聲不響,心中有著同樣的苦痛在折磨著。他倆懷著悲痛的心情,仔仔細細地、寂然無聲地在察看著每一處地方。但是,找來尋去,一點線索也沒見到。
不列顛尼亞號究竟是在哪裏失事的?這仍然是個謎。
而鄧肯號也未見留下任何線索。
他們仍舊孜孜不倦地在尋找著,幾乎把這片荒涼的海灘都踏了個遍。最後,終於在一叢“米亞爾”樹下發現了幾堆最近留下的灰燼。隨後,又在一棵大樹腳下發現了一件破破爛爛的淺黃色毛衣,上麵印著的伯斯監牢的囚犯號碼仍依稀可辨。這就足以表明,這幫歹徒來過這裏。
“您看到了吧,約翰?”格裏那凡爵士說道,“這幫混蛋到過這兒!唉,我們鄧肯號上的夥伴們……”
“是啊,”約翰也悲痛地說,“可憐的弟兄們,還沒上岸就……”
“這幫混蛋!”格裏那凡爵士咬牙切齒地說道,“如果有一天落到我的手裏,我一定要為弟兄們報仇雪恨……”
悲痛不已的爵士麵孔冷峻,兩眼緊盯著大海,也許他仍想在這浩瀚的大海上發現鄧肯號。過了一會兒,二人心頭沉重地打馬奔回艾登城。
當晚,格裏那凡爵士到警察局,把彭?覺斯匪徒的情況報告了。警官班克斯聽說匪首等一夥強徒已經離去,仿佛心頭的一塊大石頭落了地似的,輕鬆多了,臉上露出了多日不見的笑容來。全城的百姓也同他一樣鬆了一口氣。他立刻做了筆錄,並把情況向墨爾本和悉尼的上級單位發了電報。
格裏那凡爵士無奈地搖了搖頭,返回了維多利亞大旅社。這一夜,一行人全都怏怏不樂,腦子裏浮現的全都是一連串的糟糕的事情。想想當時在百努依角時,抱著那麼大的希望,到頭來全都落了空,怎麼不叫人灰心喪氣!
而這時候,巴加內爾更是顯得坐立不安,像是有一肚子心事在壓抑著自己。其實,約翰.孟格爾自斯諾威河岸邊發生狀況時起,就一直在注意觀察著他,總覺得他心裏有話沒有說出來,而且是不願意說出來。他曾不止一次地探過他的口氣,但後者總是閃爍其詞,避而不答。
這天晚上,他便把巴加內爾邀至自己的房間裏來,逼問他為何如此心神不定,心事重重的。
“約翰,我的朋友,我哪兒心神不定了呀?”巴加內爾仍舊在閃爍其詞,“我不是同平時一樣嗎?”
“巴加內爾先生,您別裝了,您心裏一定有什麼事堵著。”約翰緊追不放。
“哪有什麼事堵在心裏呀!我隻是有點不由自主,百感交集罷了。”
“怎麼就不由自主,百感交集了呀?”
“噢,噢,是悲喜交加。”
“悲喜交加?”
“是呀,到新西蘭去,讓我又喜又憂。”
“這是為什麼呀?您是不是有什麼眉目了呀?是不是又發現什麼新線索了?”
“什麼呀!沒有,沒有。約翰朋友,到了新西蘭就不能回去了!唉,人就是這樣,隻要一息尚存,什麼事都不死心,一定要幹到底的。正所謂‘氣不絕,心不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