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伊人清淚(2 / 2)

明若依舊回到了自己當初所住過的地方,那是父王為他而設的行宮,期盼他有朝一日能夠回來,能夠與之一起共享天倫,所以這行宮依舊留著,依舊有人定期打掃。那行宮旁邊是一個藥壚。明若出行宮出來,看到了那個藥壚,似乎回到了小時候,小時候這邊上也是有個藥壚的吧,隻不過沒有現今的那麼大,那麼好。那是本朝太醫沉醉的私人藥壚,小時候,明若常常過來玩兒的,記得有一個叫做沈煥雪的女孩兒,好像是沈醉的女兒吧,散著頭發長長的頭發,跑著,跳著,纏著明若要他給她抓那飛舞的蝴蝶,抓到之後又不忍心傷害,便放走了,臉上失落欣喜各種表情交替,父皇曾經戲言要他倆定個娃娃親算了,想到這裏,明若的臉上浮現了一絲笑容。

藥壚旁邊搭著些架子,架子上用簸箕裝這許許多多的藥草,一個女子正在認真的撥弄著簸箕裏麵的藥草。那女子身著淡藍色的裙子,一頭青絲用白色的絲帶束著,淡雅而不失氣質,女子似乎不曾注意到有人來了,一心地弄著架子上的藥草。

明若輕輕咳嗽了一聲。

女子隨即轉過臉來。

這一刻,兩個人都愣住了。

這是怎樣的佳人啊!明眸皓齒,肌膚勝雪,婉轉綽約如仙子,亭亭玉立如美玉,便是那盛開在空穀之中的幽蘭花,便是那搖曳在風中的雪蓮花。此刻的天空,似乎亮了許多,原本山雨欲來的氣息也似乎被衝淡了不少。

這個男子,好熟悉啊!仿佛見過一般,那瘦削的身軀在陽光下拉出短短的剪影,那深邃的眼神好似穿透了一切,看向那無盡的虛空。嘴角上淺淺的笑容便是那天涯流動的一線微茫。

“你是……”兩個人不約而同的說道。

“啊!”女子猛然轉身,向房中奔去,隻留下打翻一地的藥草。

明若歎了口氣,蹲下身來,收拾這散落的藥草,眼神卻不時地望向那女子進去的房門。

許久,女子推門而出,眼眶微微泛紅,顯然剛剛大哭了一場。

“你,回來了?”女子問道。

“是的,我回來了。”明若點了點頭。女子卻是又哭了起來,“我…,你…”哽咽著,卻是什麼都沒說出來。明若心中泛起陣陣苦澀,他如何不知眼前的女子,在小時候,便已經芳心暗許了。早以為她已經嫁了人,擁有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可看現在的情況,她還是孤身一人。

“我,一直在等你!”女子突然說到。

數年悠悠過,年華隨風逝,苦苦等待數載,隻為君歸來。情深至此,夫複何言。

“哎!你這又是何苦呢?”明若長歎一聲。然後是久久的沉寂,天空仿佛驟然暗淡了下來。

沉寂之中,似乎經過了無數個輪回一般,這一男一女與天地之間默默地凝視,相守相望,這一眼,道盡千般思念,這一眼,訴完種種癡纏。彼此的眼中緩緩流轉的光芒演繹著當年的一幕幕,那些美好的時光,即使永遠不再,但始終會留在記憶中,成為人生最美的一部分,成為至死都不會忘記的永恒。

良久,明若緩緩轉過身子,卻是道一聲“我走了!珍重!”而後身子顫抖了一下,旋即大踏步的離開。

“你!”女子一生氣,眼淚又流了下來。

誰憐相思苦,別時亦斷腸。

“我若不死,定當回來尋你!”空氣中傳來明若的話語。沈煥雪聽了這話,怔了許久,然後默默轉身,去弄那些藥草去了。

如今靈水大軍兵臨城下,她們之間的兒女情長在此刻顯得如此的渺小,如此的遙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