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連的性格是矛盾的。受壓後就反抗,當個人名利得到滿足後就妥協、投降。在德·瑞拉市長家做家庭教師,具有平民意識的他應聘的條件是和主人桌吃飯,顯示出反抗的精神。在貝尚神學院:為了出人頭地,於連在險惡的環境中把對教會的仇恨埋在心底。不信教卻是神學院最虔誠的教徒,又是彼拉院長的寵兒。在這裏具有對抗意識的青年逐漸成了一個和教會同流合汙的野心家。

在木爾侯爵府:於連為了實現自己的野心,忠心為侯爵效勞、和侯爵女兒瑪特兒戀愛、結婚最終得到了一份頗豐的地產和官銜。

於連的平民階級意識並未完全泯滅。入獄後,他開始反省,認識所走的道路的虛偽和痛苦。法庭演說是於連對貴族大資產階級的譴責和對社會的抗議,也是他反抗精神的爆發和悲劇命運的總結。

人物形象的局限性。他的行動是個人盲目的,他的反抗具有極大的動搖性,一旦個人的追求滿足後就妥協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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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晨六點鍾,維裏埃的市長前往坡下索老爹的鋸木廠。他一邊走,一邊想:“我的妻子的確很有頭腦。優勢當然還在我這邊,但是說一千道一萬,我畢竟沒有想到,倘若我不把索萊爾這個小神甫弄到手,據說他的拉丁文好得不得了,收容所所長那個腦子轉個不停的家夥很可能和我打一樣的主意,並且搶在我的前頭。他將以多麼自負的口吻談論他的孩子的家庭教師啊……這位家庭教師一旦屬於我,要不要穿黑袍子呢?”

德·萊納先生在這個問題上顛來倒去,猶豫不決,突然,他看見一個鄉巴佬,身高近六尺,大清早就似乎忙著丈量堆放在河邊纖道上的木材。這鄉巴佬看見市長先生走近好像不大高興,這些木材堵塞了道路,堆放在那兒是違章的。

這鄉巴佬正是索老爹。德·萊納先生關於他的兒子於連的提議使他大感意外,但更使他感到高興。不過他聽的時候仍然帶著那種愁苦不樂和漠不關心的神情,這山區的居民很善於這樣來掩飾他們的精明。他們在西班牙人統治時期當過奴隸,如今仍保留著埃及小農的這種表情特征。

索萊爾的開場白隻不過是大段背下來的記得滾瓜爛熟的客套話。他笨拙地做出微笑的樣子,卻更暴露出神情的虛假;他本來生就一副無賴相,這下反而欲蓋彌彰。他一邊重複著那些廢話,一邊腦子裏不停地轉,試圖弄明白是什麼原因能使一個如此有權勢的人想把他那廢物兒子搞到家裏去。他很不喜歡於連,可是德·萊納先生偏偏要給他-年三百法郎的工錢,管吃,甚至還管穿。這後一項要求是索老爹靈機一動突然提出來的,德·萊納先生也是靈機一動突然答應的。

這一要求使德·萊納先生大吃一驚。他想:“對我的提議,索萊爾竟沒有理所當然地感到高興和滿意,顯然已另外有人向他提出過什麼,除了瓦勒諾先生之外,還能是誰呢?”德·萊納先生催促索萊爾立刻定下來,然而沒有用;老農民詭計多端,死活不同意;他說他想征求一下兒子的意見,好像在外省一個有錢的父親除了走形式外還真地要問問一無所有的兒子似的。

一座水力鋸木廠其實就是一個建在水邊的大棚,四根粗大的木柱支起屋架,上麵複有棚頂。棚子中央八、九尺高處有一把鋸上上下下,一種很簡單的機器把木頭對著鋸推過去。溪水推動一個輪子,產生兩種機械作用:一是鋸的上下運動,二是緩緩推向鋸子,最後破成板子。

索老爹走近工廠時,亮出大嗓門,高喊於連,沒有人應聲。他隻看見兩個大兒子,他們生得膀大腰圓,正揮動沉重的斧子整理樅樹幹,好送上去鋸。他們仔細對準畫好的黑線,一斧子下去就是一大堆木屑。他們沒有聽見父親的喊聲。他朝大棚走去,進去一看,於連沒有守在鋸旁,卻騎在五、六尺高處的棚頂的一根梁上。於連不專心照看機器的運轉,卻在埋頭讀書。老索萊爾對此最為反感,他可以原諒於連身材瘦削,跟他的兩個哥哥不一樣,不適合幹力氣活兒,但他不能容忍於連的這種讀書癖,因為他自己不識字。

他叫了於連兩、三聲,還是白費力氣。年輕人的注意力全在書本上,加上鋸子的嘈雜聲,更使他聽不見父親那可怕的聲音。這父親雖然年紀大了,卻仍敏捷地跳上正在鋸著的一個樹幹,又跳上支撐著棚頂的橫梁,猛地一掌,把於連拿著的書打落到河裏,接著又是猛地一掌,打在於連的頭上。於連身子一歪,眼看就要跌倒,若是跌進十四、五尺下麵正在運轉的機器的杠杆中間,非粉身碎骨不可;這當兒,他的父親伸出左手,一把將他揪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