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到莫斯科,他便著手做了動身去西伯利亞的準備工作,炎熱的七月天,聶赫留雜夫看著那批犯人從監獄裏出來,並隨他們一起去火車站。為了減少男刑事犯對馬斯洛娃的糾纏,他設法將她調到政治犯隊伍中。馬斯洛娃在這裏感到猶如到了一個平等的世界,這使她的性格起了很大的變化。有個叫西蒙鬆的政治犯非常尊重她,體貼她,這種高尚的感情滌蕩了馬斯洛娃心靈上的汙垢,複活了她純潔、明朗的天性。
一天,涅赫柳朵夫來到政治犯休息室,西蒙鬆突然坦率地告訴他,要跟卡秋莎·馬斯洛娃結婚,涅赫柳朵夫表示很高興她能遇見這樣好的一個保護人。但是他又感到有點失望,因為這樣的結局多少損害了他的已經付出巨大犧牲的崇高性質。這時傳下了皇帝恩準的通知,馬斯洛娃的苦役改為流放,就近執行。他急忙去告訴馬斯洛娃。她說,看守已通知了她;她表示西蒙鬆上哪兒,她便跟到哪兒,並請他原諒沒有照他所希望的去做。
涅赫柳朵夫因為馬斯洛娃不再需要他而感到一陣難過,但是他更為苦惱的是:3個月來耳聞目睹的種種可怕的罪惡與不平,監獄裏的苦難與恐怖,他想不出用什麼辦法去解決。可是後來他在《聖經》中讀到:人不但不可恨仇敵,而且要愛仇敵。這時,他認為自己找到解決的辦法了。
四主要人物形象。
涅赫柳朵夫。
涅赫柳朵夫是作者塑造的一個豐滿而複雜的文學形象,是文學史上一個著名的典型,即”懺悔的貴族”的典型。他形象的概括了19世紀末期俄國一些貴族出身的進步知識分子的基本特征,通過他可以了解到俄國貴族階級在這一曆史時期的動向。他突破了貴族思想的許多局限,否定了貴族階級的生活方式和傳統觀念,最後與貴族階級決裂了。這正是托爾斯泰本人的經曆,體現了托爾斯泰本人世界觀轉變以後的某種思想特點。
涅赫柳朵夫的性格發展,經曆了純潔墮落複活三個階段。早年的涅赫柳朵夫是一個純潔、誠實而富有自我犧牲精神的青年,樂於為一切美好的事物獻身,他與馬斯洛娃的愛情也是純潔、真摯的。但是,當他作為禁衛軍團的軍官、在彼得堡上流社會鬼混了三年後,精神上便墮落了。正是在這種精神狀態下,他早年對馬斯洛娃的純真愛情已經無影無蹤了,於是幹出了傷害馬斯洛娃的卑鄙勾當。
涅赫柳朵夫的”複活”,經曆了十分複雜的過程。在法庭上與馬斯洛娃的重逢,勾起了他對往事的回憶,引起了他的自責。但是,他最初並沒有打算為自己的罪惡懺悔,而是懼怕別人發現自己的罪惡。後來,馬期洛娃在獄中對他痛斥,他才了解馬斯洛娃的苦難、冤屈和沉重的精神負擔,這才引起他靈魂的震動,產生了悔罪之心。但即使在這時,他更多想到的還是自己,是為了求得自己內心的平靜。應該肯定,盡管他沒有跳出個人的圈子,他的悔罪之心仍然是可貴的,這是他早年受到的民主主義和人道主義思想影響所起的作用,也是他進行精神探索的積極結果。
在他為馬斯洛娃奔走上訴的過程中,他多次深入監獄,了解了不少囚犯的冤情,進而為他人伸冤。通過對下層人民和上層官僚兩種生活的強烈對比,他認識到人民苦難的根源,認清了貴族階級的罪惡。他靈魂的深處不得不感到殘酷、懦怯、卑鄙,還感到他那閑散的、墮落的、殘忍的、怠情的,全部生活也是一樣,從此開始了他的思想和生活的轉折。他努力從”動物的人”向”精神的人”轉化,竭力用受害者,普通老百姓的眼光重新審視他周圍的一切事物,逐步成了本階級的審判者。他否定了原來的生活方式,決定陪馬斯洛娃到西伯利亞去,把自己的命運與這個下層社會的女子連在一起。
但是,涅赫柳朵夫盡管背叛了自己的階級,仍然有著不可克服的地方,他精神上的”複活”,實際上並沒有找到解決社會問題的出路;他隻能在《福音書》中,在”愛”的定都中求得解脫,這是他貴族階級的局限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