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5章(1 / 2)

“阿徵,你就沒有個歡喜的、想嫁的人嗎?”這話在東國時阿姐亦曾問過我,那時我年紀尚小加之母妃去的早也沒個人教導疏通一下我的情感世界,對於****之事懵懂的緊。阿姐如此問,我隻當她與我說著姊妹間的玩笑話,胡亂應付了幾句。現在聯想起茶肆中老者所言,心中生出了些莫名滋味來。

而姬華胥是我師父,之所以如此問定是出自關切之心,憂慮我為了報恩委屈了自己,心窩一暖臉上綻出笑:“就是沒了這喜歡的人,我才能甘願嫁了去。師父放心,過不了多久我就讓東琊國主休了自己,以後我照樣修得我的逍遙道。”

“……”風潛寒室,吹亂雪霧,他握拳咳了一聲,擺了擺手示意我下去。我本還想纏著他說些貼己話,表表自己奮發向上的決心得兩聲誇讚,也隻得悻悻作罷。

踏了半個步子在門外,聽他壓抑地連聲悶咳,扒在門框上探進腦袋:“師父,東邊廂房給你備好了褥子,這地府陰寒的很,你早些休息為好。”

他沙啞著音淺淺嗯了一聲。

姬華胥這人我一向看的不明白,當然了,我要是看明白了他就該我去做他師父了。親切時極親切,不大像個做先生的倒似我兄長一般的人物。生疏時呢,他現在這副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樣子就極生疏。想我五叔林清能搖身一變成為天帝私生子,我的師父姬華胥性情變得奇特些真算不得什麼。

水榭隻有東西四間廂房,東邊莫小媚一間另一間隻得讓給了姬華胥。好在我幕天席地打滾慣了,尋個幹淨點的坑鋪張席子裹一宿倒也舒坦。

或是白日裏灌多了茶水,我盤著兩條腿睡不著,便坐在水榭後庭裏的老槐樹下叼著根茅草漫不經心地鬥著蛐蛐玩。時不時描一眼左邊上攤開的長箋,撓了下腦袋,憋出兩個詞提筆記在草紙上,然後繼續鬥蛐蛐。

來而不回非禮也,按著妖界男女交往的原則,一方寫了情信另一方於理也是要回了一封的。他這手書從行文上雖甚是嚴謹規矩,沒有半分浮誇輕佻在裏麵,但從內容上來看勉強算得上告白求婚信。好歹我也讀過兩年書,為了回一封具備同樣水準的信來,我可謂是絞盡腦汁。從禮儀上,我應先談論一下今日的天氣環境,瞧了眼血紅月亮和暗沉天幕,我略作思考寫了句“風景如畫、春光明媚。”

文學創作嘛,免不了稍作潤飾,我心安理得。

隨後又彙報了一下今日喝了幾杯茶、吃了幾盞飯,正預備描寫一下自己接到信後的激動心情時,一隻小蛐蛐撒腿蹦到了土罐子外,心一慌捏著筆戳去。蛐蛐沒戳著,倒是把這隻上好的夔毛筆給戳斷了。

我和莫小媚都不是擅長舞文弄墨的人,家中存著的筆墨不多,唯幾隻放在前邊廳堂裏備給客人用。想著,捶了捶折久了酸麻的膝蓋,爬起身來往東側回廊而去。

約是中元節的緣故,今夜並沒聽到來這巡邏的鬼差的打更聲,唯陣陣夜風穿過垂柳低樹,搖得樹枝橫斜亂顫,乍一看張牙舞爪的同鬼影般可怖。作為原身比鬼還慎人的屍妖,我本不應害怕,可壞就壞在我忽得想起白日碰著的那隻無臉厲鬼來。這道理就和做人時遇見了瘋子,你並不害怕瘋子本身,你怕的隻是他的瘋狂不講道理相同。

廊下本掛著一排的竹篾燈籠,可莫小媚嫌喪氣統統一把狐火給燒得幹淨。提著膽子循著長廊戰戰兢兢走了幾段,好在並未真遇著什麼。沒有燈火照明,眼睛繃得久了有幾分酸累。病愈之後,這身子有些地方使得總不如以往有勁兒,例如這雙眼睛在夜裏使喚得便不大得力。也不是說它看不見東西了,隻是瞧得不怎麼清楚,倒和我做人時一般來。

揉了揉眼睛,正要使個法子點團冥火出來,眼前一花,一道黑影嗖得滑過了牆頭,帶得牆頭那株紅杏搖曳生姿。

來不及嚎出手,就聽轉角的前庭裏傳來衣物拖過地麵、綿而細的沙沙聲,那腳步往這邊行了兩步,停了下來俄而又回轉了去。看了眼空蕩蕩的牆頭,我躲在柱子後小心望庭中望去,這個時辰是誰在這裏會客?

廊橋曲瘦,白石如璧,點點螢火墜在竹葉尖上。青竹如幕遮掩了那人的姿容,僅能觀望見著他拂去矮石上的塵土,對著粼粼湖光坐了下去。靜坐了一炷香的功夫,等得我心焦直想上去逮著人看清時,那人有了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