耍賴撒嬌這一套使得很有效,岑鶴緊峻的容色漸漸紓緩,揪了揪我的臉揉了揉我的手,低斂的沉眸裏未見得是何顏色。
冷清多日的房中一時分外和謐安寧。
我趴在他肩頭繞了幾圈他白如流輝的長發,忽然萌生了幾分好奇來:“這三界裏白發的倒是少見,你外貌瞧著很是年輕呐,莫非是天生少白?可惜可惜。”岑鶴年華正好,相貌更是無話可說,隻這滿頭蒼蒼白發生生累了一身的滄桑蕭條,倒讓人唏噓遺憾。
他兀自捏著我的手一頓,愣了一愣,卻沉默地沒有應下話來。
我暗念了一聲不好,從往昔所見事例來看,這其中必是有什麼你恩我怨、傷情至極的過往緣由,最起碼也得是國仇家恨級別的。你看小白唱的戲裏,不是有個某某某臣子為救君主一夜急白了頭麼?可見,岑鶴白頭不是為了一個女人就是為了一個男人!雖然出於私心,我更希望是個不男不女,這樣大家類別基本一樣同在一個競爭起點上。
他忽而長臂一展將我抱入懷中,稍涼的唇堵住我支支吾吾的嘴,輕柔地磨蹭後就是纏綿而熱烈地吮吸撕咬。每次和他接吻,我都感覺他的食欲要大於想調戲我的欲望……他真的不是因為肚子餓了,來啃我的嗎?
令人神智模糊的唇齒糾纏後,他意猶未盡地蹭著我的臉,時不時蜻蜓點水地在唇上啄一啄。我摟著他脖子略緩了緩跳得過急的心跳,推開了他一些:“有件事我要與你好好說說。”
他含糊不清地“嗯”了一聲,手還在東摸西摸,比起我的正經他少見得很不正經。
“秦商陸,就是如夜神君他想取一些歸墟裏的靈沙。你看可以不?”這事拖了很久,如夜他堂堂一介九重天神君為了幾粒沙子****低聲下氣,委實不易。他與桃墨間的過往斷斷續續也知曉了一些,不得不叫人動容。
“我以為你要問平心的事。”他的口吻裏帶著一絲莫名失望,倦懶地撐在座椅扶肘上:“這個你自己做主便罷了,如夜為了那株桃花確實吃了不少苦頭。”他的指尖壓在我唇上,慢悠悠道:“不過你若去取靈沙動靜宜小不宜大,最好隻有你自己一人知曉。”
我心領神會地點了點頭,畢竟是要動東琊老國主埋骨之地裏的東西,若讓其他族人知曉了到時候少不了一番口水解釋個,更是讓岑鶴從中為難。
“我也有件是要好好與你說一說。”他突然正了顏色,我不覺坐直了身子。
“今年沒有陪你守歲,對不起。”片刻寂靜後,他輕輕撇去我的淚水,薄薄的呼吸拂過我的眼角,再一次道:“對不起,阿徵。”
他道:“以後每一年我都會陪你守下去,再不會放你一個人了。”
誓言這東西最不靠譜的地方就是,身為姑娘家的你明明知道它這裏麵或多或少的都兌水,你卻還是一心想著那擰幹水後剩下的是能實現的。我是個姑娘家,還是個和多數姑娘家一樣,對自己的心上人總懷抱著各種幻想。我想我的要求一點都不高,我隻要和他守過下一次年夜就好了。
在熄燈就寢後我忽然想起來,他好像還沒有回答我關於頭發的問題。我翻了個身麵對他闔著眸的臉,看了一會後我又一次將這個問題拋到了腦後,嫉妒地揪著被角:“他的臉怎麼比我的還滑?”
翌日睜眼時,岑鶴照舊不在身側了。對著枕麵上留著的那根長發絲發了會呆,預備再賴一會床,晌午趁大多水族休憩時去一趟歸墟替如夜將靈沙取來。離開孝義山也挺久了,無雙偶爾傳兩封信來,聽說她肚子已顯懷了。劍靈生養極不易,伴隨肚中孩子她也逐漸脫胎換骨,消耗頗大。反正在島上也無事,不若挑個日子回去一趟看看她。這事情一想多就攪合在腦子裏,慢慢又閉上了眼。
沒眯多久,桑落端著水盆在門外喚起了我。
我迷迷糊糊地捧水清了清臉,道:“這麼早可又是有誰來拜年了?”
他遞過布巾詫異道:“不是國主喚夫人起來洗漱的嗎?國主和如夜神君他們在前廳等夫人用早膳呢。”
岑鶴他竟還沒走?
前腳才踏入前廳,才發現平心她亦在場,正娉婷地立在岑鶴邊彎腰從襄陵端著木盤裏取出一碗熱氣騰騰的粥來。聞著香氣,粥裏當是用心地添不少料,稠厚的很。
她眉眼裏具含著脈脈歡喜,想這個姑娘家是真心實意地喜歡著岑鶴來著的。這麼一想,我很不賢淑地不高興了。這一點又證明我委實沒有多少做正房主母的料。據說九重天的天後為了少讓天帝出去沾花惹草地胡鬧,經常主動地邀請各府邸的淑媛們聚一聚,瞧瞧有沒有合眼地收攏在家裏也好留住天帝。真真是修行得道的神仙,如若我定是沒她這份海納百川的結果。想了想,如果不是我有生理缺陷,那麼岑鶴出軌的結果就得是我讓他有生理缺陷了。
“起了?還快來過來用膳。”岑鶴第一眼捉到了我,搞得我不得不頂著平心上神轉眼由喜從怨的眼神裏磨著腳尖蹭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