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墜樓,子彈穿梭的聲音回響在耳畔。

蘇重的腦子有些昏昏沉沉的,四肢很沉,手指都抬不起來。

他記得那個任務,射殺K集團的社長。那個華裔青年將自己的基地駐紮在日本,黑白兩道幾乎是通吃,但側重點卻還是放在了黑道上。此人行事囂張跋扈目中無人,其手段陰險狠毒不計一切後果的張揚行事引起了很多道上人的不滿,因此也導致了每個與之對立的社團都雇傭了殺手,這才會引發了那場分不清敵友的槍戰。

蘇重的手段所不能說是毒辣,卻是近戰遠攻樣樣都能占有有力低位的。此番的失手卻是怨不得他人,那麼多人的出手隻為了解決一個人,對方是何其的有幸?

“醒了?”略帶嘲諷的聲音浮出,蘇重迷茫的聽著,這是華語?

“這麼小,手段竟如此毒辣。”那人的聲音雖好聽,可此番說話卻是說不清的隱藏了怒意。

蘇重心中本就不快這番聽上去責罰的聲音更是讓這種不快擴散。他是個殺手沒錯,可他斷不屬於任何一個組織,就算任務失敗也沒有人能夠有資格則說他!

“現在你高興了。”那人不管不顧的說完之後拉開椅子便起身離開了。

蘇重的眼睛還有些模糊,隻大概的看得出對方身材高挑,看輪廓,應是個長相英俊的人罷,隻是他何時何地會認得這麼一個海拔過高的人?

蘇重本就是被丟棄在日本的棄嬰,從小到大為了生存他什麼都幹過。和狗搶食物那是家常便飯,和不良少年對峙也是幾乎天天都上演的。沒人要,沒人愛他就自己愛自己,對於蘇重這個人來說,全世界都沒有他自己一個人來的重要。

會成為殺手完全出自於保護自己,要保護自己就需要實力,可讓一個從小在垃圾堆裏長到十二歲才被一個殺手組織的人看中的蘇重去讀書那是不可能的。

蘇重依稀記得當時收留他的那個殺手也是一個華裔的青年,他笑起來很漂亮,對訓練蘇重也很有耐心。蘇重那時候隻知道武器可以用來保護自己,選擇武器的方式也全然是憑感覺上手,他對於學習武器的曆史是從來不在行的。蘇重就像是上帝打造出的完美的殺手,除了殺戮一概不管。那個時候雖然嚴厲,可蘇重卻是高興的。那個華裔的青年如父如母如兄長,雖不能說是對他疼愛有加卻是傾盡了畢生所學。那段日子對於蘇重來說應該算是快樂的。

可人終究是人,是人就會有欲望。

那個教導自己的青年過於出類拔萃被小人用心算計,終究的結果竟然是死無全屍!

蘇重那時候沒有哭,他隻是用他的眼睛把自己隸屬的社團的成員一個一個的記在心裏,隨後等到時機成熟了之後,蘇重便送他們去地下給那個青年陪葬了。盡管,蘇重都快記不得那個青年長什麼樣子了。

之後,殺手榜上就有了他的名字,弑殺者蘇重。每三個月接一次任務,每次都能完成任務幾乎是從未失手過,那些個失手也隻是蘇重不願意,就是突然間不想殺了,臨時改變了主意。

蘇重的性子在殺光了組織裏的人之後變得反複無常,倒像個小孩子性子。想到了,他就去做,哪個時候突然間不想要做了,哪怕槍已經頂上對方的腦袋了,他都會立刻收手。可奇怪的是,縱然是這樣,他的排行卻從未跌下過十名之後。

身上的繃帶一天天的減少,蘇重也漸漸的能夠自行動作了,可越是這樣他越發的覺得不對勁。

蘇重是個棄嬰,從小到大的營養不了導致他縱然成為了殺手卻依舊是個長不大的孩子一般,盡管嘲笑過他的人都該去赴約黃泉了,而那些害怕他的自然是不會拿這個取笑蘇重。可蘇重營養不良歸營養不良,人怎麼可能會縮水?

蘇重十二歲遇到青年,十五歲初長成形,十八歲單人滅組織,之後的七年,便是他成為獨立在外接任務的殺手,少說他也活了二十五個念頭,身高雖然矮,卻斷不會再縮水,可這身板?

“鏡子。”第一遍說的時候蘇重用的是日語,看著那個護理工完全惘然的時候,蘇重思考了一會兒才再次用自從十五歲後就再沒用過的華語,“鏡子。”

也不能怪蘇重,他的病房裏除了他就是那名護理工,平日裏他們從不交流。

“稍等。”那名護理工慌張的取來了鏡子,“給。”

蘇重乍一看,神色凝重了起來。

他蘇重活到現在,完全隻是一張平凡的臉蛋,看上去雖然年齡小卻不及現在他頂著的這張漂亮臉蛋的萬分之一。完美的五官,圓潤的臉頰,純黑色的碎發四散開來,臉色有些蒼白卻一點都不妨礙這張娃娃臉的可愛,倒是徒增了一股讓人憐惜的感覺,隻是蘇重的眼神有些陰沉,連帶著整個漂亮的臉蛋都顯得有些麵癱起來。

蘇重的腦子有些亂,他的心理年齡小是沒錯,可是生理年齡確實好說歹說活足了二十五個年頭的,這樣一下子占用了別人的身體看上去還似乎是到了曾經教導過他的華裔青年的國內,這有些讓他反應不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