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在海邊的一個晴朗的冬日(1 / 1)

——惠特曼

前不久,十二月的一天,大氣晴朗,我坐上坎登至大西洋城這條老鐵路線的火車,曆時一個多鍾頭就到了新澤西的海邊,在那裏過了一個中午。我出發得很早,一杯美味的濃咖啡和一頓豐盛的早餐使我精力充沛(是我的好姐姐露親手做的——食物可口之極,容易吸收,使人強壯,後來一整天都稱心如意)。最後一段旅途,大約有五、六英裏,火車開進了一片廣闊的鹽澤草地;那裏鹹水湖交錯,小河道縱橫。營茅草的香味迎麵撲來,使我想起了“麥芽漿”和我家鄉南部的海灣。我本可以到了晚上,再到這平展而芬芳的海邊大草原盡情地遊玩的。從十一點鍾到一兩點鍾,我幾乎都在海邊,或是在望得見大海的地方,聽大海的沙啞的低語,吸入涼爽、使人愉快的清風。先是坐車,車輪在堅硬的沙地上匆匆駛了五英裏,卻沒有什麼進展。後來,吃過飯(還有將近一個鍾頭的餘暇),我朝著一個方向走去,(見不到一個人)占有了一間小屋,看樣子是海濱浴場的客廳;周圍的景色,任我獨覽——離奇有趣,使人心曠神怡。無遮無擋——我前後左右,都是一片營茅草和磁麻草——空曠,簡樸而毫無裝飾的空曠。船在遠方,再望遠處,隻能看見一艘向這兒駛來的輪船拖著一縷黑煙:海船,橫帆雙桅船和縱帆雙桅船更是清晰可見,其中大多乘著強勁的風、鼓揚著船帆。

海上,岸上,都充滿了魁力,令人神往!它們的簡樸,甚至它們的空曠,多麼令人思量不絕啊!它們或間接或直接地在我心中喚起了什麼呢?那伸延開去的海浪,白灰色的海灘、海鹽,都單調而無知覺——全然沒有藝術,沒有歌詞,沒有話語,也不風雅,這冬日卻是無法形容地令人鼓舞,冷酷得如此超乎世俗,比我讀過的所有的詩、看過的所有的畫,聽過的所有的音樂都更加深刻而難以捉摸地打動我的感情(但是,我要說句公道話,這也許正是因為我已經讀過那些詩,也聽過那種音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