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小混蛋(1 / 2)

第二章

果然,無論什麼時候,人都要對自己好一些。

反胃感,似乎在漸漸消失。

齊爍快步出了校門,入眼就看到早上暈眩的時無暇關注的情景風情。

道路兩邊種植著排列整齊的銀杏樹,扇子般的樹葉平鋪舒展,泛起燦燦的金色,宛若天邊升起了一抹金色霞光。在那縱橫交錯的樹枝上結滿了累累的銀杏果。一陣秋風吹過,樹枝搖晃,小扇子瑟瑟飄落,鋪了一地。

穿著灰色呢子半長風衣的男人,騎著鳳凰牌自行車從對麵行來,厚實的輪胎碾在樹葉上,邊騎邊撥著車大梁上的鈴鐺,“叮鈴鈴,叮鈴鈴”地響著……

身後跑出一個低年級的男孩,穿著的是學校統一發放的紅白相間運動校服,白色的部分被洗得微微泛黃,身後的雙肩硬殼書包上印著米老鼠和唐老鴨,那是昨天以前的那個時代,已經快脫離曆史舞台的卡通形象。

齊爍反應過來,急忙解下自己的書包,紅色硬質帆布上印著的果然也是隻米老鼠。如果沒記錯的話,21世紀,孩子們喜歡的是奧特曼,喜歡的是喜洋洋,他記得洪老大的兒子上學時,自己還買了個奧特曼的書包送過去。

還有,十個女性有六個穿著黑色健美褲,隨處可見的蛤蟆鏡……樸素的景象和樸素的人,陳舊的就像不小心點開了一部老舊的影片,畫麵模糊動蕩,懷舊的氣息撲麵而來。

真的很奇妙不是嗎?

自己竟然還活著,好好地活著,腳沒有斷,腦袋沒有碎,能呼吸,看得見,所有的一切都是那麼違和的真實。

還活著……隻要活著……

他抬手捂住臉,神經質地笑,搖搖晃晃地往前走,就像喝醉了酒的人,隻願長夢不醒。

走到一顆大樹下,從後麵閃出了三個人,齊爍就像是沒看見一樣,直直的撞了過去,預備著從中間過去。

“齊爍。”一個明顯變聲期的公鴨嗓子叫住了他。

齊爍收了笑,掀起眼皮看他,然後眼眯了幾分,細細打量眼前留著郭富城式三七分發型的小子,最終恍然大悟地勾起了嘴角。

禍不單行,好事成雙。

一段被封塵了很久的記憶被驟然挖出,他輕而易舉想起了這個人的名字——喬柏輝。

“請你打桌球,去不?”站在中間的喬柏輝穿著他們學校高中部的校服,發絲柔順整齊,後麵剃得圓厚,劉海下麵是一雙漂亮的大眼睛。身形消瘦卻不矮,至少比齊爍高出了一個頭,沒法兒,齊爍還沒到發育的年紀。他穿的皮鞋擦的很亮,看起來是高檔貨,雙手插在褲包裏,紅色條紋的領帶解開,吊兒郎當的掛在脖子上,痞氣裏倒是透出了幾分貴氣。

當然,貴氣這東西其實不好說,齊爍認為貴氣的原因是他想起了這小子,他人生的轉折點,把他推進糞坑裏的官二代,本市老公安局長的孫子,現任市委副書記的兒子,老年得子的寶貝疙瘩,喬柏輝。一個仗勢欺人,胡作非為的小混蛋。

“好啊。”齊爍臉上帶著笑,笑得特別單純,甜的不得了。多好啊!肚子裏的火還沒有傾瀉幹淨,這小子就自己送上門來了。

這一張口,反倒換成那邊的人愣住了,沒想到人會那麼好約。喬柏輝回頭瞪向身後的人,用目光交流,才遞了一個眼神,就被齊爍一把抓住了手腕,反牽著他走,迫不急的。

齊爍知道他們在想什麼,釣得太容易了反而惶恐,當年自己似乎拒絕了好幾次,最後混熟了才敢跟著去,適當的矜持會讓喬柏輝很有滿足感,可他忍不住了,他迫不及待想要和這些小混蛋們好、好、玩、玩。

這年月年輕人沒什麼娛樂項目,無外乎就看看電視,打打電動,打打桌球,偷偷抽上一根煙,喝上一瓶酒,就覺得自己不得了了。

當年,齊爍家庭環境不怎麼樣,對這些東西本能的渴望,喬柏輝就用這些東西把他給勾走的。

是的,勾走!

一個有權有勢的混蛋,突然對男人好奇了起來,就拿他開了刀,軟硬兼施,他被迫硬掰了性向。

齊爍不是想為自己辯解,但是15歲的孩子懂什麼?嚇一嚇,再用有趣的東西一勾,就半推半就的應了。

當然,這事兒要是按法律來說,也就算是個誘~奸,可他確實被喬柏輝這混蛋害的很慘,幾乎是從根兒給毀了。

而他今天被喬柏輝帶去的“光明桌球城”,就是案發的第一現場。

如今,再次故地重遊,齊爍興奮得隱隱顫抖,他看著眼前這個區裏最高檔的桌球城,看著桌球邊上走來走去的人,看著桌子上的球和球杆,就想起當初喬柏輝怎麼用這球杆捅自己的,簡直興奮的想把喬柏輝的脖子給捏碎了。

喬柏輝一路帶著他到了大門,大搖大擺地走了進去。

“喬少,您來了。”一名服務員迎了過來,卑膝奴顏,諂媚地笑,“老板在招呼客人,我馬上去找他,還要那個房間?”

喬柏輝扭頭看了齊爍一眼,神情說不上來的得瑟,一揮手:“就那個,沒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