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幻象隻持續了一小會兒,可疼痛卻持續劇烈,劄則不知道自己為何能看到一個本不存在的人的模糊輪廓,也無心思細細理會。眼下最重要的是,不要再讓誤解繼續加深了。
“不得了,或許戈納瓦的想法是正確的。”須發滿頰的木精靈看到屋裏躺著的兩個木精靈,說道。
“不是你們想的那樣,”劄則趕忙解釋道,“他們是被一個古怪的木精靈弄暈的。”
“用這兩根細簽子。”劄則拾起腳下沾著血色的竹簽,說道。
“這個是……”控製著劄則右手的木精靈將竹簽奪走,遞給此前一直未有動靜的銀發木精靈。
“是雨竹針。”那銀發木精靈麵露凝重之色。
“希諾回來了?”女性木精靈也插了一句道。
“看樣子是這麼回事,我得立刻趕回去告訴阿母。”銀灰發木精靈正說話間,便動身離去,“這裏就交給你們了。”
“希承。”女性木精靈喊了一句,卻沒能將後者叫住。與此同時,幽綠發色的木精靈自知剛剛的自己有些過分小心了。
“抱歉,我隻是擔心會不小心中招。”木精靈鬆開手,致歉道。
“希承,希諾,承諾。”劄則兀自沉吟,不過是為免尷尬。
“他們是兄妹。”幽綠發色的木精靈說道,“隻是這個妹妹性格有那麼一點飄忽。”
“嗬。”木精靈的“飄忽”二字讓一旁看戲的戈納瓦不禁笑出了聲,“可能真是誤解你了劄則,我也說一句抱歉吧,就這樣了。”
戈納瓦說完,便慢悠悠沿路走了,沒行幾步,他又停下腳步。
“但你也不要得意,在去掉‘可能’二字之前,我會時刻關注你的。”
“身正不怕影斜。”劄則想起手心受痛時看到的那個模糊的畫麵。
“我內心可不是這麼希望的。所以,謹言慎行,可不要讓我得償所願。”戈納瓦回過頭,笑著,真心笑著,說道。
(2)
化解誤會之後,戈納瓦走了,餘下的幾個木精靈也準備動身完成他們的本來計劃——前往失去聯絡的西岸哨塔。
“伯恩,岡德倫。”女性木精靈看樣子應當是這幾個人頭兒,“你們先走,我稍後就來。”
餘下兩個點了點頭,轉出屋子消失在竹林中,女性木精靈回身將手背貼在一位暈倒的木精靈守衛額上。
細脈的綠色熒光在她皮膚上的自然紋路間流動,緊接著守衛的額頭也開始泛起熒熒微微的綠光,而後綠光漸盛,並逐步彌散到守衛的肩頭。
“你能讓他們醒過來嗎?”劄則問道。
“我隻想確認他們並無大礙,”木精靈說話時,注意看到劄則傷痕累累的右手,“不過我倒是可以治療你手上的外傷。”
“不必勞煩了,這點傷,稍養一養便會好的。”
“有推辭的時間,我便已完成了。”木精靈不由分說,背手貼在劄則額上,霎時間一股微涼的清流自額頭醍醐而下,直至手心,痛覺漸漸便被清涼之感覆蓋,整個身心都輕鬆了許多。
“謝謝你的幫助,不過我突然燃起一個念頭,可能……”劄則想到被幽綠發色木精靈抓握右手時,劇痛帶來的短暫幻覺。
“怎麼?”
“剛才無意之中,可能挖掘出了我手心印記的一些能力。”劄則用左手拇指奮力地按壓右手手心,卻發現這點擠壓感根本不足以用“痛”字來形容。
“劇痛之下,我或許看到一些……一些奇怪的畫麵。”劄則說道,目光落到放在床邊的衛兵矛上,木精靈也順著他的目光看到了目標物。
“這並不是一個有趣的嚐試。”木精靈搖頭說道。
“我想我有必要試一試,即使證明這個想法是錯誤的,也值得嚐試這一次。”劄則說道,他坐在床沿,將衛兵矛自端部拾起,對上手心……
矛尖深入劄則的手心,提前有了心理準備,一刹那的痛覺卻比剛才更有甚而無不及。
與此同時,劄則期待的畫麵如一層隔幕的紗畫般展現在他的眼前,一個頭戴皮氈帽的人類正坐在自己的右手邊,女性木精靈所在的位置重疊著另一個木精靈的樣子,像是……
“你看到什麼了嗎?”木精靈問道。
“帕魯斯。是帕魯斯,我旁邊還有一個戴著皮氈帽的人類,三十多歲的樣子。”劄則激動的心情難以言表,即使手心還在止不住地淌血。
木精靈搖了搖頭,再度將手背貼在劄則額上,治好了劄則的傷口。
“我看的仔細,帕魯斯的左邊臉頰上有一小片淺淺的燒傷,是的,帕魯斯指著那個地方,他們兩個正在討論有關那個傷痕的事。”劄則仍舊難掩激動,興奮地說個不停。
“燒傷?那好像是三個輪曆前的事,正值木精靈族群與蜍人部落再度發生摩擦的時候,他不慎被蜍人捉拿,回來之後臉上就多了些不光彩的傷痕。”
“三個輪曆前?你是說,我看到的畫麵是真實發生過的過去?”劄則吃驚道。
“我想帕魯斯應該不會對你說起他的灰色往事吧。呼,”木精靈朝劄則眨了眨眼,“恐怕連真知都會羨慕你的這一能力了。”
“啊,你說笑了,這麼點似有若無的本事,跟你們比起來,真是小巫見大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