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吃,小心咽著。”納蘭雪輕拍著他的背。突然,那個孩子停了下來,半支雞腿還在手裏。他轉過頭臉來麵對著她,失聲問道:“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差點淚流了下來,他忙轉過臉,倔強地堅守著自己男人的自尊。
她愣了愣,突然,一個刺耳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咦,好香啊。”兩個身形踏門而入。正是那黑小子與高個兒。
“有好吃的也不分給我們,真是過份。”說罷,黑小子伸手便要搶。風平吃過幾次虧,早有防範,右手巧妙一轉,黑小子撲了個空,微微詫異,目光一凝,看了眼邊上的高個,兩個人對視了眼,笑了笑衝了上去。納蘭雪大驚,卻是反應也迅速,一把將風平拉到自己身後,高個兒衝在前麵,麵對擋在風平身前的納蘭雪有所顧慮,正不知如何是好時,黑小子已閃到一邊,繞過納蘭雪,趁其不備狠狠給了風平一腳,風平踉蹌兩步,差點跌倒。兩道如炬如刀的眼芒迅即射到黑小子身上,他整個身子不由一顫,不受控地後退幾步,不知為什麼那眼裏淡紫色的光芒現了下,又消失不見。黑小子愣了愣,一雙手伸在半空中卻不知要如何是好,高個咬了咬牙撥開納蘭雪,飛快一把抓住風平的衣襟,另一手朝著風平的下腹便是狠狠幾拳,幾乎用盡了他全身的氣力。掌頭如雨點般砸落,風平卻是強忍住疼痛,一聲不吭。瞧見風平如此,他越發惱怒,又對著風平的胸腹就是重重幾腳,風平搖晃了幾下,竟然倔強地穩定了身形。隻是嘴角沁出血來,也不知是否傷了內髒,卻依舊不吭一聲,高傲、不可一世地笑著,高個眉頭一緊,一股無名怒火驅使著他對著風平的下腹又是重重一腳,風平身子一歪倒在地上,笑了笑無力道:“有,有句話,想對你說。”
高個遲疑了稍許,緩緩俯身湊了過去,風平看著他冷笑了下,嗓口一甜又是一口鮮血噴吐而出,卻恰好噴了高個一臉,一股火熱腥味撲麵而來,他連退幾步,怪叫連連,呆立一旁的納蘭雪像是突然驚醒,哭喊一聲衝了過來。
躲在陰暗角落的林山,冷冷一笑,一雙陰鷙的小眼緊緊地鎖在風平身上,許久像是想通了什麼,望了眼納蘭雪,釋然一笑,卻是妙計已了然於心。於是,他慢慢走了出來,惺惺作態了番,將那兩手下一頓訓斥,又是好言撫慰風平。事總算過去,風平卻無力計較了。好在他身體強健,休息了兩日,加上納蘭雪寸步不離地細心照料,又有林山餐餐送來的“美食”,很快便康複如初。
夜靜得出奇,偶爾有風吹動著屋外的楠樹發出沙沙聲響,破廟裏的乞丐們都已睡熟。一道黑色的身影在空中躍過,落到了楠樹枝頭,衣帶輕飄,卻是看不清模樣。
街道依舊繁華,人流湧動,熙熙攘攘,好不熱鬧。風平的心卻冷涼如水,連日來多次地備受欺淩,觸動到他內心最敏感的薄弱。他第一次覺得自己渺小得可憐,恨透了這世間的不公道,一股無法言語的屈辱感與無力感在心底糾纏,滋長。如果足夠強大,他又怎麼會眼睜睜看著父母慘死,又怎會白白地忍受這些小乞丐的欺淩,連還手的能力都沒有。
“你的信。”一個陌生的小男孩走到風平跟前,一手拿著糖葫蘆,一手將信遞到他手裏。他怔了怔,打開信一看,頓時臉色大變,忙再看時,小孩不見了,再往四周瞟了瞟確實沒有納蘭雪的身影。細想來,好像清晨醒來時就沒見過她,隻是當時沒太在意。
角落裏,林山陰鷙的雙目閃著寒光,一動不動地盯著風平,昨晚那人的話深深地刺痛了他,是的他該動手了。他本想再多陪那小子玩玩,讓納蘭雪看清楚她喜歡的人是怎麼像狗一樣對著自己搖尾乞憐?但是沒必要了,那人開出的條件實在太誘人,而且他隱隱感到些危險,如果不是那人點醒,他差點忘記了那小子有雙古怪的眼睛,紫芒閃顯時,隻對視一眼,便叫人膽戰心驚,那眼瞳裏仿佛藏著一個可怕的未知領域,如無底深淵一眼望不到底,仿佛時刻要將人吞噬。必須盡早除了這個隱患。他找人捉了納蘭雪,然後暗中讓人傳遞消息給風平。那人答應他的一定也會兌現,隻要將風平騙到那人指定的道界山,神不知鬼不覺地殺掉-------
風平照著紙上的地圖奔了過去,說來奇怪這傳信之人也真是細心,生怕風平不知道似的,還特意描畫了一張簡易的地圖附在幾句話的後麵。林山偷偷跟上。這兩人的身影在人群中時隱時顯,最終消失在西街一個拐角處,不多時秦列的身影在拐角處現了出來。
風平穿過一片溪流,越過半人高的火銀花,撞落一地的紅。天陰沉沉的,沒有風,不知名的鳥兒在山腰的樹枝上鳴叫。不知道為什麼,他覺得這聲音很是淒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