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中就聽老張說,“快點把他弄出去,實在不行幹脆打死算了,那老娘們死了,應該有不少值錢東西。”
葉揚心中大急,雙腳亂踢,想掙出丁四的大手,猛地腦後又被狠狠打了一下,一時間隻覺得天旋地轉,耳門嗡嗡作響,全身一下子沒了力氣。
迷迷糊糊中,葉揚感覺自已衣領被丁四拎著,深一腳淺一腳地在雪地裏前行,丁四的聲音不住抱怨:“真他娘的晦氣,信了你這老東西的話,大雪天不窩在屋子裏喝酒吃狗肉,跑來料理這小子,我就不信,那娘們能有多少財物。”
老張跟在後麵,接口道:“你不知道,那天我二伯酒後說漏了嘴,這死鬼娘們可是東鄉候子嗣,因犯了家法才偷跑出來托庇在咱們府中,你想想,東鄉候可是富敵一方的人物,當初她從家中逃出,這首飾寶貝能帶得少麼……嘿嘿,等到明天再來,人多眼雜怎麼好下手?”
丁四手一抖,驚問道:“東鄉候?那可是咱們王府一脈,這小子還真的是王府親戚不成?咱們這樣對付她們,該不會出什麼事吧……”
就聽老張得意的聲音說道:“嘿嘿……你怕什麼?當初那娘們偏偏喜歡上一個外門邪道‘天生道’的大弟子,還生下這個孽種,王爺留下她,那是王妃求情才允許的,如今王妃逝去多年,我二伯要不是怕王爺又問起她們,早就趕走她們了,現在那娘們死了,至於這孽種麼,就算殺了,也不會有人理會……”
丁四“噝”地倒吸口涼氣,“天生道?十五年前咱們大端朝鏟除天生道作亂,不是所有天生道餘孽全都剿滅幹淨了麼?”
老張嘿嘿一笑,道:“可不是,這也是咱們王府,換了別家,這一大一小早就讓典刑司抓去剝了皮……”
丁四籲了口氣,說:“這樣我就放心了……咱們得說好,找到什麼值錢東西,一人一半,我這個月酒錢還沒著落……”
葉揚此刻頭昏眼黑,但那兩人對話他卻一字不漏地聽到耳中,聞言心神激蕩,他沒想到第一次聽到父親的消息竟是在這種情況下,通過兩名惡仆之口道出。如此種種都是聞所未聞,一時間忘記了掙紮。
他從前隻是從王府一些下人嘴中零碎地聽說母親是王府一個很遠的破落親戚,卻沒想到竟然是東鄉候子孫!
一直未得消息的父親更是什麼天生道的弟子,為當今朝庭所不容,怪不得母親一直不肯和自已說起……
葉揚思緒起伏之際,聽到“吱呀”聲響,一道院門被打開,寒風呼地直卷過來。
葉揚受冷風一激,人頓時警醒過來,剛剛睜開眼,就聽丁四喝道:“滾蛋吧!”隨後脖子一緊,身子騰空而起,人飛了出去。
火把光亮中,葉揚眼睜睜地看著自已朝著雪地裏一塊大青石頭直衝過去,他沒來得及呼叫,腦袋就“嘭”地撞在石頭上,頓時額前劇痛,眼睛一黑,人一下子失去了知覺。
一大片鮮紅在雪地上暈染開來,轉瞬間又結為冰晶……
老張站在石階上,雙手籠在袖中,嘖嘖道:“怕是死了……”
丁四說:“要不要把屍體拖走?被人看到隻怕不好。”
老張不耐煩地說:“走吧,下這大雪,今夜凍死的人還會少麼?”說著拍拍丁四肩膀,嘻嘻一笑,“走,我們去搜搜這小子有什麼值錢的家當。”
雪越下越大,地上殷紅的血跡沒一會兒就被掩蓋起來。
葉揚伏在地上一動不動,雪花落在他臉上、身上,漸漸堆積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