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許多,人如其名,對於別人來說,我就是一個多餘的人。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存在的價值。我有個姐姐,漂亮的姐姐,聰明,大方,深得大人喜歡。而我,則是一致認同的怪胎,沉默寡言。哦,也許我就是為了陪襯她才來到這個世界的。
我自認為比較早熟,所以很早就了解到自己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很多時候,我都選擇待在角落,希望不會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如果被打擾,會很火大,但是還是要假裝無辜的說:“我吵到你了吧?那我換個地方,不好意思。”在我看來,這一招是最能保護自己的方式。事實也證明如此,在這樣的環境下我竟然安然無事得活過了16年。可是我並不知道,我的世界正在慢慢發生改變。就像一場意外,悄然而至,你永遠也無法預料你會在哪個街口被從天上掉下來的花瓶砸到,雖然那樣的機率比中體彩還要小。
那時候我習慣早睡,習性接近於豬,但是每到周六,我就會異常清醒,直到看完《佳片有約》。我從來不是個會堅持的人,我一直都知道,但是已經上癮的東西你無從尋找理由。也許佳片有約讓我的孤獨感更加濃烈吧,我喜歡孤獨的感覺,會有股淡淡的悲傷,讓我莫名的沉淪在裏麵,無法自拔。我幻想著,如果有一天,我成了自己的主角,那我一定是個悲情女主角,每天細數自己的哀傷。
16歲,終於擺脫了傻傻的小學生涯,那些曾經被我暗戀過的男生,現在看來是如此的笨拙,幸好我一向都是悶騷型的,什麼都隻放在心裏,不然現在肯定在大罵自己眼拙。不過想到從此我們再也見不到了,還是為自己小小惋惜了一下,歎息之後開始迎接我的新生活。但是新生活沒有我想象的美好,剛經過半個學期,我就連續發生了兩次車禍,第一次有驚無險,第二次卻沒有那麼好運,我的右手光榮掛彩,此後經曆了非人的半學期,所有事情都交給了左手處理。最痛苦的就是寫字,每每火大到想把本子撕爛。可恨的是就在這個時候期中考試悄然而至。我不喜歡成為焦點,不喜歡特殊,隻想和所有平常人都一樣,說穿了,我是膽小鬼,所以我必須要用左手考試。學校為了防止作弊,想出了一係列方案,最終決定不同的年級段的學生混坐。這樣最好,都不認識,不會成為被談論對象。
快開考時,我扶著我的右手悄悄的走進了教室,坐下,一如既往的沉默,不管周遭。
“你就不覺得對不起你的左手?”前麵有人轉過頭指著我的左手問到。
我打算回他一記冷眼,卻在抬頭的刹那不知該如何回應。那雙微笑的眼睛,充滿陽光,充滿溫暖,沒有半絲嘲諷。我看呆了,然後不知覺的臉紅了,莫名的。然後迅速又低下頭,調整心態,回道:“你打算替我考嗎,不是就別管那麼多。”習慣了話中帶刺,有些懊悔。
“好啊,我幫。”然後轉身走到講台,不知道和監考老師說了些什麼,隻看到監考老師皺了下眉,然後又點頭。我好奇的望著講台方向,以至於在他轉身回來時在不經意間和他眼神交彙,我頓時沒了主意。雖然低著頭,仍然可以感受到他的目光的追逐。
“等一下我們坐到最角落那裏去,然後你口述,我幫你寫。”又是微笑。
我驚奇的看著他,這太不可思議:“別開玩笑了,那你今天本來是來監考的嗎?”你幫我考,你自己的怎麼辦?我心裏嘀咕著。
“看來你好像並不認識我,難道是我不夠有名?還是你太孤陋寡聞?”然後轉身對身邊的一個男生說道,“我開學來考過幾次試?……”
“你開學後有考過試嗎?”接著聽到的人都別有意味的笑了。
我誇張的睜大了眼睛,但隨即恢複了鎮定:“你到底和老師說了什麼?”
他也不說話,隻是微笑的看著我,但是這次,我卻有種戰栗的感覺:我到底遇見了一個怎樣的人啊?
我想要拒絕他的“好意”,老師卻在我開口之前出現在我麵前,然後我們倆被安置到角落,開始了我們的“考試”。怎麼會這樣,我討厭成為焦點,可是現在所有人都看著我們,我的身上仿佛被看出了千萬個洞,然後軟成了一灘水。我狠狠得看了他一眼,他卻擺出一副無奈的樣子,讓我哭笑不得。盡管如此,還是考試重要,我可不想再因為倒數的成績成為全班的焦點。接下去,我們認真考試。我嫌他字難看,他說這是他自創的蝌蚪文,天下難求,還可憐兮兮得說我沒良心,這麼幫我還遭受這種打擊,我覺得他很像陳小春演的韋小寶,讓我哭笑不得,完全被打敗了。
我迅速解決完考卷,然後逃似的離開了現場,不再看他一眼,不再回想那些探究的眼神。
這次經曆,我充滿了狼狽的感覺。希望這是最後一次見到他。我在心裏暗暗祈禱。但是自從那天以後,我平靜的心湖仿佛就亂了。因為,他開始陰魂不散。